一步,兩步,三步…越來越近了。
約書亞下意識的躲進轉彎處廊柱的陰影,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是誰會這種時候在走廊上閒晃呢?
「有誰在那裡嗎?」腳步聲的主人停下動作,疑惑的一問。
耶爾。
今晚的月圓的很美。
倚在旅館房間陽台欄杆上的康葉吹著冷風,想藉此降去一些方才喧鬧的醉意。
在聚會的人群鳥獸散後,當時的歡鬧與此刻的靜謐,是一種強烈的對比。
透過吉分塔的塔尖,佔地頗大的克雷斯特漢姆古城籠罩著藍色的暗光。上方的石像鬼來回飛翔著巡視徘徊、讓他突然,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不是沒有去過古城、也不是沒有迎擊過石像鬼,照理說早該看慣的飛翔,此刻卻讓他覺得怪異。
『牠們不該在那裡,那裡不該有這些東西、什麼時候那裡───』
『牠們一直都在那裡───』
重疊但矛盾的想法在腦中不斷交互說服認知。
「……喝醉了吧。」甩甩頭讓自己跳脫思考,康葉關上落地窗回到房裡決定睡覺。
大片的月光,因雲朵位置改變轉而籠向狹小的陽台、入侵窗隙攻佔領地。
他就著朦朧浮沉的意識、發現沾染月光的緊閉眼簾中投射出一個身影。
那或許是一個夢吧?
畢竟,那哀傷的歌聲早在他的夢中唱著千百回。
夢裡,她含著淚不讓它落下斷斷續續的低訴著。
『你可以的…』
『你可以的、你明明可以的…』
『為什麼,你不肯呢?』
『───為什麼?』
『……………』
為.什.麼.要.沉.默.呢.?
───日落之群山環繞───
───沉月之海洋深遂───
「…!?」
康葉睜開了眼,斗大的汗珠不斷的自他身上每一個毛細孔滲出。
那並非惡夢,但帶有一種很深沉的哀傷,責任感、愧疚,以及無法敘述的恐懼壓迫感───他無法釐清那究竟是夢還是自己曾遇的事實。
然而此刻清晰的又是誰在唱歌呢?
在日落之群山環繞
在沉月之海洋深遂
他拭去額上的汗珠,起身尋向聲音來源。
在聖者吟詠之下
昔日繁榮的古老國度熠熠光輝
陽台,月光灑落一地的銀白。
透過威嚴王者故墳,筆直的純白日照
腐朽石階上的綠苔刻劃
懸浮的香氣
至今無人分辨的出,是美酒或血的甜腥
他的手顫抖著拉開落地窗,亦加清楚的歌聲毫不客氣的闖入他的耳。
層層的石牆裡,堆砌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願神憐憫,給予逝去的亡者永遠的安寧
他是聽過這個聲音的。
「晚安。」平衡感極佳的坐在隔壁陽台上、詩人亮出笑容,率先打招呼。「我吵醒你了嗎?」
「不、沒有,在那之前我自己已經醒來了。」康葉甩甩頭,試著將混亂也搖去。「……我請想問你,關於這首歌的事…」
「很榮幸你還能記得我這小小詩人的即興創作。」
「那是你的即興創作?」康葉有些震驚,這未免是個太巧合的巧合。「怎麼可能───?」
「…對不知道的人,我是這麼說的。」對於他的反應,詩人顯得相當高興。「至於知道的人,我的說法是:我修改了一些歌詞───可以請教你為什麼對這首歌感興趣?」
「…我不是第一次來吉分,也不是第一次去克雷斯特漢姆…」康葉靦腆的抿嘴,對於在陌生人前講述一件事感到頗為不習慣以及…些許的害羞、畢竟他所要說的事情在一般人來說八成會被斥為無稽之談。但詩人信任的眼神讓他安心許多,他一字一字的繼續說道:「但自從這一次回到旅館後,我每晚都開始作夢。夢中,一個女孩站在荒廢前的克雷斯特漢姆裡流著淚不停的詢問著誰、那人沒有回答,女孩不斷不斷的唱著歌…不,應該說是女孩的歌聲在四週懸浮重複著一樣的歌…」
「也就是這首被我竄改過的歌曲?」
「你知道這首歌的原貌、也知道這首歌的來歷嗎?」
「我知道。」詩人笑了笑,綠色的瞳孔在風中隨著擺盪的夜光搖曳不定。「…我是在克雷斯特漢姆廢棄修道院的某個隱密地方看見它的。」
「克雷斯特漢姆…」他納悶著這跟先前望向古城時莫名其妙的違和感有關嗎?
「也許,」詩人輕輕的撩撥著樂器,弦音在夜裡隨著空氣的流動低鳴。「它是在等一個人發現它,然後讓那個人唱給該聽見的人聽───恰好我是前者、至於你,我親愛的騎士大人,你是後者嗎?」
「我是嗎?」滿溢的不確定感自他的背脊爬上、帶來戰慄的麻癢,康葉想起每每夢裡帶著心碎般撕裂痛楚以及深深哀傷,那不斷不斷吟唱著、千轉百迴的歌謠…終於應答。「應該沒有錯…我想,那是我。」
「既然如此,不打算自己找出原因嗎?」詩人的喉頭哼起輕快的旋律,彷彿心情大好。
「找出原因啊…?」清晰平靜的空氣裡,棚裡的座騎酣睡低鳴聲此起彼落,連不夜的死城看來也陷入安眠。「那麼,看來必須要到那邊一趟了。」
「祝你好運。」詩人一手舉至額邊表示祝福。「有機會再相遇的話,希望你找出答案後能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好的。」他再度倚上欄杆,對詩人俊美的臉孔報以一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是的?」
「能請你將歌曲照原來的樣子唱出來嗎?」他的夢裡,歌音總是含著淚而不夠清楚。
「有一位專心的聽眾,是所有詩人最大的喜悅。」詩人的唇勾起大大的弧度,叼著花葉也無礙於美麗歌聲的流暢、輕幽的歌謠緩緩在帶著夜露的空氣中舒展。
在日落之群山環繞
在沉月之海洋深遂
在聖者吟詠之下
繁榮神聖的古老國度熠熠光輝
透過威嚴王者雕像,筆直的純白日照
莊嚴石柱上的光影明暗
懸浮的香氣
至今無人分辨的出,是美酒或煙的沉迷
層層的石牆裡,堆砌著不為人知的迷諭
諸神之音,給予庇蔭的國度永遠的寵幸
***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也得陪你去嗎?」曼德皺緊了眉,疑惑的看向康葉。
「嗯。」康葉好整以暇的呷一口桌上的茶水,一臉理所當然。「其他人都回去了,只剩你們兩個、而且你們也沒打算要趕去哪裡不是嗎?」
「那也不代表我們很閒啊。」曼德抗議。
「是不代表啦…」他同意,「不過你們兩個是真的很閒啊。」
「嗯───是沒錯啦…」曼德同意的點頭,隨即往後一坐、悠閒的打起喝欠。「可是好麻煩喔…」
「你可是神職者耶…」這傢伙再這樣下去都快變成神棍了。「何況、你們只要幫我加速賜福什麼的就可以了。」
「……先說好我沒洒水喔。」雖然算是答應了,他卻涼涼的提醒。
「……你說什麼?」耳朵前幾天挖過,乾淨的很啊?
「你哪次看過我幫你洒水過了?」這孩子不是普通的遲鈍。「抱歉喔,當初我錯最大的就是做聖水的祈詞呢。」
「……明明其他長的要死的就記的很好…」這麼一想,的確是一次也沒…那麼以往要不是剛好都有攜帶屬武的話、根本是去幫魔物搧風避暑做刀子馬殺雞…「我說…你之前待在教堂任職時到底怎麼幫人做禮拜的?」感到無力之餘,他心中冒出疑問的泡泡。
「傻孩子、教堂裡還有沙妮雅在啊。」曼德笑的天真無邪,講話句點加愛心、小花朵朵開。「既然有立志修滿五十個學程的勤奮後輩在、我這個只修了四十二學程的廢物當然不好出來丟人現眼咩~反正你有屬武嘛───」
「一般都是要修滿五十才對的吧……」康葉無奈的低下頭。
「太麻煩了,四十就可以參加祭司考試了我幹麻要修五十…反正後來也的確是沒有什麼用處嘛…」曼德一臉委屈,一旁閃爍著裝可愛的光芒。
「那、約…」康葉放棄,轉身想尋求比較可靠的依賴。
「他都這個樣子了,」抬頭一藐而後又低下,約書亞繼續埋頭清理昏槌上的血跡。「你是認真的想問我嗎?別忘了我可是他一手帶大的。」
「…我去拜託卡普拉公司託運屬武來好了,等我一下…」康葉認命的起身離開旅館。
「很好、很識相。」不知是誰帶壞誰,兩人不約而同的嗤之以鼻。
「不過,你真的是背不起那祈詞嗎?」結束手邊的動作,約書亞將槌收起問。
「怎麼可能,那麼短的東西唸過一次誰都記的住。」曼德一手托住下巴,懶洋洋的回答。「我只是覺得一個大男人唸什麼淚啊的很難看罷了。」
「…果然是這樣。」他就想八成如此。
「那當然。」他一本正經。
***
「啊啊啊麻煩死了───!!」曼德一腳踢開眼前的飛龍,一手抓起往他衝過來的地龍往約書亞丟。「很痛耶這些混蛋───欺負祭司可是要受神罰的!!」
「你不是說你不要跟神好了嗎?祂哪會理你受了什麼委屈。」約書亞閃過攻擊而來的堅硬尾部和銳利牙齒、連帶手一揮,地龍化為天邊一顆閃爍的流星。
「和不和好由我決定。滾開!!」他惡狠狠的拿出聖經往魔物頭上一敲。「不要以為祭司就體弱多病好欺負!!」
「你們不是之前才到過克雷斯特漢姆嗎?怎麼會沒設點?」康葉快速的解決剩餘的幾隻,剝下賣價不錯的逆鱗及龍牙收進大嘴鳥身上的行囊。
「那個之前是指一個月前。」約。
「…噗。」
「還噗呢,要不是你我們哪需要走這一趟…」
「噗噗噗噗噗噗───…」
「你這個噗噗鬼───…」
幼稚口水大戰爆發。
「留著等會吵吧。」穿過爭吵的兩人,約書亞看向近在咫尺的克雷斯特漢姆大門。「今天似乎有派對呢。」
「……每次都帶衰的衰鬼快點承認然後去前面當肉盾,不然等會就等著被它們抓去吃喔。」曼德偏了一下頭示意,接著吸了一口長氣、吟起祈詞。
「…我沒惹過它們啊。」衰鬼無奈的灌下一瓶覺醒藥水,架起手中的劍。
「真麻煩……」總算體會到曼德討厭麻煩的心情,約書亞無奈了起來。「麻煩死了…」
為數不少的石像鬼,盤據著搖搖欲墜的鐵門,露出了黃色的尖牙。
「───你這個大白痴───!!」曼德的聲音響遍了整個克雷斯特漢姆,句尾不斷的迴響著。「沒事離開光壁幹什麼想死啊!!請汝賜予吾等神聖的力量、修復已敗已腐的死肉,治癒術!!我不是放一整排了嗎!?天上之音地上之歌降福於此,天使之賜福!!等風之迅乃天之羽翼之詠歌,加速術!給我退回去你這個笨肉盾!!」
「───我又不是故意的!!」康葉格開不斷射落的箭矢,指示大嘴鳥向前突刺後奮力一擊。「怪物互擊!!!」暫時擺脫魔物團毆隨後調整腳步退回光壁的屏障。「你以為待定點這麼容易啊!!」
「你家的渡渡都比你聰明知道要回到光壁裡面!!願天之福音傳遍,幸運之頌歌!!」曼德連珠炮般的念著。「人家阿約不是好好的待在光壁裡面都沒問題嗎?願神之威賜予神之力,神威祈福!!為什麼你蠢到要跑來跑去!啊啊又沒了!!汝之手乃庇蔭之手,光之障壁!!」
「誰是阿約啊,別那樣叫人啦…」約書亞快速回擊石像鬼,訝異兩人此時還在吵架、更訝異的是同時念著繞口祈詞又可以同時罵人還能不咬舌死的那位祭司。「…老實說我很佩服你都不會咬到舌頭呢、曼德…」
「我祭司又不是當假的。請汝賜予吾等神聖的力量、修復已敗已腐的死肉,治癒術!!」
的確,再怎麼討厭麻煩加懶惰他的確也算是個讚美祭司…「雖然個性實在是不太好…。」約書亞不禁說出了這一句話。
「他是神棍啦!!」康葉似乎是嫌事情不夠麻煩,多嘴的插了一句。
「───想當刺猬嗎?」似乎有危險的光芒一閃而過。
「───嚇啊啊啊!看我轟殺你們這些廢材啊!!」沉默是金、嘴賤殺死好多人、識時務為俊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康葉知道自己的性命正握在曼德的手中,就算鳥糞掉下來也得張嘴去接,立即轉身砍向石像鬼順帶轉移話題。
「解決!!」在約書亞敲下最後一隻石像鬼的同時,康葉大喊出聲。
「啊啊───煩死了,這一堆是來列隊歡迎的嗎?」曼德不雅觀的坐在變回石像的屍體堆上,一手搧著風。「幫我唱個聖母吧,約。」
「累了嗎?」看來邊吵架邊戰鬥果然很耗費體力…
「不累。」曼德努嘴,「但是我懶啦。」
說了這麼多惡毒的話和咒文,嘴竟然還能不酸,真是讚美祭的神秘所在…約書亞不禁的想著。
***
「奇怪了,明明我和約都不是什麼有名的大祭司、康葉也沒有什麼雷啊凱啊斯啊之類的勇者必備字元,更不是什麼王國第一騎士或???勇者的後裔。」曼德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沒有潛在能力、沒有剷除邪惡的決心沒有要搶回的東西,因為我們根本算是來郊遊的;隊伍裡只有祭司騎士沒有法師沒有神秘的森林夥伴或矮人相助、也沒有謎般的神器───也就是說我們注定是小人物的命。」
「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注定遇不到什麼會成為傳說的大事。」約書亞接著說出曼德的心情。「但是為什麼會一直遇到這種是大人物專利的盛大的歡迎呢。」
「…我只知道一件事。」康葉滴下了冷汗,看著前方踏過石像鬼屍體而來的大批魔物,光看就可以斷定數量和數種比之前的多了好幾倍───巫婆、沒死到的石像鬼、變態南瓜、夢魘、小惡魔、邪惡箱、鬼火、麥斯特…一堆該有不該有的都在,連平常一刀就解決的毒蘑菇也混雜在裡頭狐假虎威的囂張了起來。「除了勇者之類的大人物,沒有人能從這種情況脫身的───換句話說,小人物這種時候都是成為炮灰的份、要不就是命大活了一兩個回去告訴大人物云云…
間奏-手推車愛情故事?
謎之音:主角好像是康葉喔XD??
結局不像結局,但的確是結局,總之|||囧TZ我果然還未夠班啊~~~
給看完全文乖寶寶的好附錄^_<~:
謎的NG片段外加作者自我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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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第一次來吉分,也不是第一次去克雷斯特漢姆…」康葉靦腆的抿嘴,對於在陌生人前講述一件事感到頗為不習慣以及…些許的害羞、畢竟他所要說的事情在一般人來說八成會被斥為無稽之談。但詩人信任的眼神讓他安心許多,他一字一字的繼續說道:「但自從這一次回到旅館後,我每晚都開始作夢。夢中,一個女孩站在荒廢前的克雷斯特漢姆裡流著淚不停的詢問著誰、那人沒有回答,女孩不斷不斷的唱著歌…不,應該說是女孩的歌聲在四週懸浮重複著一樣的歌…」
「原來你是欲求不滿啊。」詩人快樂回答。「隔壁那家酒店有很多美麗的女人、要我幫你介紹幾個嗎?」
康:───去死吧=皿=#(把詩人踹下陽台)
約: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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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故意的!!」康葉格開不斷射落的箭矢,指示大嘴鳥向前突刺後奮力一擊。「怪物互擊!!!」暫時擺脫魔物團毆隨後調整腳步退回光壁的屏障。「你以為待定點這麼容易啊!!」
「你家的渡渡都比你聰明知道要回到光壁裡面!!願天之福音傳遍,幸運之頌歌!!」曼德連珠炮般的念著。「人家阿約不是好好的待在光壁裡面啊噗───!!」
康:…他咬到舌頭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抖)O口O||||
約:誰快來救祭司一下、他咬舌死了…
曼德送醫,延後拍攝兩個月…
***
康葉看向自己手中,除了剛才的戒指什麼也沒有…
「這裡好像有字。」曼德伸手拿過戒指,微側著光源。
戒指的內側細密的銀痕漂亮的書寫成一行字。
One Ring to rule them all,One Ring to find them,One Ring to bring them all,and in the darkness bind them。
魔戒全屬至尊御,至尊指引諸魔戒, 至尊魔戒喚眾戒,眾戒歸一黑暗中。
曼:原來你是哈比人啊XD!!哇哈哈哈哈哈哈~
康:道具組!!搞什麼東西啊!!!!
約:……這麼說發現字的曼德你就是甘道夫囉…
曼:O_O|||!!
***
「…曼德,你聽的懂它們的語言吧?」意味到曼德語中的意思,康葉遲疑的問。「凱他剛剛…說什麼?」
「可以的話,我希望說我不知道,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曼德的臉難得嚴肅的微微一沉。
「不是什麼懷舊感傷的話語───他說的是,天地之間有正氣,你個渾蛋沒義氣,借錢不還我生氣、叉你輪胎放你氣。」
康:我還你早餐錢就是了…=..=b…
約:……=_=…
***
攻擊並沒有緊接著而來,只有幾聲越來越近的尖銳叫聲喊叫著,然後、一陣綠色的狂風拌著叫聲快速的繞過梁柱,吹熄前一刻還熊熊燃燒著的烈火。
「風靈巫師…」曼德咬牙。「真是該來不該來的都來了───可惡。」
火焰一熄,連帶光線也暗沉了下來,瞬間每一處都冒出半透明的陰影。
康:…
約:…
曼:……小千,快把你的寵物帶回去=_=|||…
***
已經無法讓他們免於死亡,為什麼必須要讓他們再經歷一次死亡?
───那明明是他熟悉的好友約翰、強尼、彼特、約瑟夫、安迪、雷恩、愛德華、安東尼、索爾、強尼、塞特、坎斯特、蘭斯洛、布魯斯、威爾、喬、文生、凱特、傑克、朱爾、卡尼爾、泰噗!!!!!!!
曼:…我好能感同身受那感覺啊…
約:…幸好我沒有太多台詞…
康葉步上曼德的後塵,拍攝進度延後兩個月。
『你終於來了。』傾倒的十字架下,伊薇特站直身,模糊的笑容依舊美的讓人心痛。
「伊薇特。」康葉哽咽著,手心中緊緊握著方才找到的、和石版上刻著伊薇特最愛的歌謠放置在同一個地方的雕花戒指。
純銀戒指受潮而泛黑的細雕花朵彷彿枯萎,憔悴的讓人哀傷。
宣藍色的天空。
川流不息的市集裡充滿了活力,詩人和舞孃傳唱著巨大國度的榮光,忙著交易的商人叫賣著、貪便宜的顧客大聲談價、來往的收集者試著找尋拍賣裡稀有寶物的鋒芒、旅行者絡繹不絕,牽著座騎穿梭著補給或著落腳、各種不同的民族和樂的相互談笑,一場場熱鬧的比試隨時都出產有風度的書加供觀看的人訕笑,美食與美酒搭配著美麗的樂音、人人臉上都帶著滿足而歡樂的笑臉。
繞過市集,經過滌衣的深井、居住集中地,公共的廣場旁,一條美麗而隱晦的小小綠地,沁著他唯一的平靜。
伊薇特在那兒,等著他。
流光自葉蔭傾洩了一地亮影,綠色和金色的光芒、在她的髮上流動著,灑上沾染花草碎屑的紫色裙擺。
『伊薇特…』他自背後,緊緊擁住她。
他發誓,她是他所見過最美的景物了。
『康葉…你把我抱痛了。』她在他懷裡回頭,小小的發出抱怨。『怎麼這麼久?』
『有點事…』他神秘的一眨眼,自懷裡拿出一個東西。
帶著春意的純銀雕花戒指,輕柔的套上她的指。
『你為我做的?』她轉過戒指,刻著她的名字,是康葉的字跡。
『因為妳說過,想要一個手工的…』看著她的微笑,他滿足的點頭。
『謝謝你。』她玩起他擁著她頸項的大手,為上頭的傷痕心痛的皺眉。『以神之語、聖之音、天使之吻,治癒術。』
隨著治癒的溫和光芒,康葉手中一亮。
『這是什麼?』眼尖的她發現,快速的翻過他的掌。『骷髏形狀的戒指?…死後也將永遠…?』
『這是…』他挪動戒指到她手上供她觀賞,嘴湊近她的耳,小聲的說。『代表我即使死也愛著妳…』
『呵呵、你好肉麻喔───』看著康葉微紅的雙頰,伊薇特笑著將臉湊近他。
『可是、我只要你活著愛我。』她送上如蝶般的輕輕一吻。
───至今無人分辨的出,是美酒或煙的沉迷───
『我不能…』不管經過多久,他知道自己都為會這拒絕感到後悔、包括此刻。
『你可以的…』伊薇特的眼框含著淚水、綠色的眼閃爍著哀傷。『你可以的、你明明可以的…只要你勇敢的跟父王提起。』
『我只是個下級騎士,不可能的…』不可能給妳幸福…
『那麼你寧願看著我嫁給他人?』她悲傷的大眼眨阿眨、彷彿要流盡世上所有的淚水。
『溫塞拉斯親王擁有全世界最堅強的軍隊,他可以保護妳不受魔物的傷害。』在這個已經被邪惡啃食殆盡的世界、他保護不了她、甚至保護不了自己。
『只要在你身邊就沒有人可以傷害我。』她堅定的握著他的手。『你放棄了我才是傷害。』
『………』他不能回答,他知道只要一開口、他一定會動搖,不顧一切的帶走她,這並不是他所希望的。
『為什麼要沉默呢───…』她哭泣著,斷斷續續的控訴在風中顫抖。
『你可以的…』
『你可以的、你明明可以的…』
『為什麼,你不肯呢?』
『───為什麼?』為什麼要放棄……
『怎麼可能!?!』他驚駭的幾乎忘了該有的禮儀,倏地站了起來。『她拒絕了和親,自願成為神永遠的祭司?』
『我勸過伊薇特不要這麼做、』老國王帶著些許嘆息。『可是她說,那是她唯一能不和親、並且待在你身邊的辦法…坦白說,我不是沒有考慮過這點,但我寧願讓她不幸福的活著、也不希望她遭受死亡的陰影。』
成為神永遠的祭司、便是死亡獻祭。
然而,卻可以解救一切。
以肉身換取神罰的強大力量,可以討伐邪惡。
『那天、神問了她的意願。』老國王深陷的眼框流下眼淚。『知道後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都是我的錯───我明明知道你們兩個相愛、卻為了王國存亡無視這一點。』
『不,您沒有錯…是我不好、我不該放棄───』他低垂著頭,看著光影自老國王身後的巨大十字架射出陰影、籠罩在他緊握拳中滴落的血液。
『如果這是她的決定,我會守護她直到最後一刻。這是───』他咬牙,『我欠她的。』
看著遠方的老國王,欲言又止的嘆了一口氣。
───層層的石牆裡,堆砌著不為人知的迷諭───
天空佈滿了魔物的蹤跡,數量之多甚至遮住了日光。
城裡失守的每一處都充滿了尖叫聲、哀嚎聲或著是魔物的叫聲。
『去死吧!邪惡!!』撤守到第三層的第五小隊隊長肯英勇的揮舞著長茅,將攻擊過來的死物串成肉串後甩開。
老國王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是哀傷或絕望,牽著女兒的手一步步走向祭壇。
『隊長!!』康葉丟過幾瓶藥水、上前助陣。
『來的正是時候!』肯灌下藥水,讚許一聲繼續攻擊。
『父親。』潔白樸素的衣物,襯托著伊薇特美麗的金髮,像是舉行一場婚禮、也像是一場葬禮。『我有一個最後的請求。』
『舉起你們的劍!!我們要死守最後一道防線!!』康葉代替正和敵方要將死鬥的肯下著命令,聲音在硝煙和箭矢中傳遞。
『我答應妳。』衰老的王看著自己孩子的最後笑容,想起去世已久的摯愛、也是這麼的對他笑著的。
『隊長!』傳令兵急急忙忙衝到解決敵將的肯身邊,看著康葉說了幾句話。
伊薇特白淨的裸足踩著迴旋的階梯、一格格往下。
『第五小隊!我們有新的任務…』肯轉過身,看向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眾隊員。『帶康葉走!』
她的耳邊,戰爭與死亡的聲音清晰可聞───紛飛的箭矢,落在她的腳邊、她則踏上遭血淚渲染的大地。
『你說這什麼話!我要和大家一起奮戰啊!!』他驚慌不已、不明白為什麼隊友們架著自己。
『這是國王的命令!』肯堅定的大吼。『你必須活下去、康葉!這是國王的命令也是伊薇特的作後一個請求!』
『我答應要守護她直到最後一刻!!』這是他唯一、唯一能做到的…
『你要活下去。』她的臉龐在交錯的手臂若隱若現。『我要你活著愛我。』
『沒有妳,何必?』他朝著彼岸大喊,不停的試著掙脫。
『那麼你當初就不該放棄。』她美麗的長捲髮在風中搖啊、搖啊……
髮和淚和微笑都閃耀著寶石般的光芒、然後墬下,一切步入死亡。
『請你一定要記得回來,撿拾我們的遺骨。』
她最後的一句話,在山與城之間擺盪。
『這樣,我們才能真正的死亡。』
她的笑容隨著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不清楚。
然後、她轉身,白色的裙擺沒入暗長的階梯。
『讓我進去!!肯!!』他吼叫著、奮力拉扯門上的鐵鎖。
伊薇特跪伏在十字前。
喝下第一口聖杯中銀色的液體,代表放棄親情、晶螢如同老國王髯上的淚水。
『這個,我會幫你交給她的。』他拿起他的戒指握在手中。
『喂!!』他看著隊友一一離去的背影、捶著堅固的鎖,關上的門嘎嘎作響。『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希望,我們能再見面。』肯嘆了一口氣,露出慣有的笑容。
巨大的雷柱等不及肯說完話、瞬間將眾人連同門轟下。
第二口銀色的液體,代表忘卻愛情,苦澀的像是和著眼淚。
還來不及驚訝、康葉便看到自己的手中盛滿了鮮血,火般的熅熱燒至頸上。
德貝藍吉爾在他身後,冷然揮手甩去劍上鈍刃的血液、走進淪陷的城裡。
巨大的什麼聲音,在耳邊轟轟作響。
最後一口銀色的液體,代表神與人之間的牽引,還來不及入口,便潑灑在穿透伊薇特身軀的鐮刀上。
王座上妖媚的印裘巴斯戴著王冠舔吮著鮮血淋漓的老國王頭顱。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滴落的不是血不是淚。
伊薇特雙手緊緊交握著,用不斷溢出鮮血的唇親吻指上的戒指,然後閉上雙眼。
一切,歸於黑暗。
───諸神之音,給予庇蔭的國度永遠的寵幸───
───諸神之音,給予庇蔭的國度永遠的寵幸───
***殺人殺的好快樂之.間***
印裘巴斯是惡魔女僕與惡魔男僕的真正名字,正確的說:是夢魔。(出自靈異教師神眉:p)
老實說自己想像最後康葉被殺掉的景象很好笑…
***
這也是一個夢嗎?
康葉單手遮著眼前刺眼的畫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同時找到康葉的曼德及約書亞也同樣的,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過往、榮耀、衰敗、回憶、分離、死亡在他們面前重播。
述說的那麼哀傷,幾乎要讓人掉下淚來。
「所以誰也沒有得救?」康葉低聲問著。「那一刻什麼都結束了嗎?這就是我要做的嗎?這就是妳要我回來的原因?」
這個問題沒有人回答,但他們都知道答案。
「為什麼,在我好不容易想起必須回來見妳的時候,妳卻消失在我眼前呢?」他哭泣著,淚水滴落在暗染的戒指上,寂靜的空氣淌著其他兩人的默不作聲。
「───還記得我說過的關於殘留的事嗎?」曼德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康葉的肩。「那不是伊薇特...」他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而是因為思念所殘留的形體。」約書亞接著說下去,「伊薇特死的時候,思念著離去的你。」
「能夠成為神奉的祭司,本身就蘊藏一定的強大力量。」曼德搔搔頭,講述著自己曾看過的相關文獻。「這股能力在伊薇特死的時候發揮到最大極限,直到你到了這裡,觸發了思念、才會以她生前的形體出現在你面前。」
「那麼、」他小心的握著戒指,「肯他們又是怎麼回事?」
「那個啊。」曼德。「是詛咒。」
「詛咒…?」約書亞瞇細了雙眼。
「克雷斯特漢姆遭到摩物侵襲的過程,我們剛剛已經看過了。可以發現侵略的大多是惡魔以及不死系的魔物。」曼德的臉閃過一絲憤怒。「邪惡這種東西…即使在你死後也不會放過你的。它們八成在佔領了城後對整個克雷斯特漢姆下了詛咒───」
「死者不死、化為朽身,朽身之魂禁錮黑暗、朽身之身化為邪惡之劍。」康葉低低的這麼說。「我在死前,有聽到這麼一段吟唱。」
「就是這樣。」曼德聳肩。
「可是───」約書亞疑惑的看了一眼康葉,「為什麼伊薇特和他都沒事呢?」
「伊薇特的話,我想是因為她的力量抵過了詛咒。」曼德同樣看向他。「至於這傢伙,我只能說他太好運了。詛咒的時候身在城外、同時又是遇上德貝蘭吉爾,那傢伙在惡魔裡是出了名的不管事。」
「是嗎?」他調整渡渡的疆繩後,釋懷的往臉上一拍。
「既然事情都搞清楚了。那麼,我們回去吧?」曼德有點高興的說著。
「還沒呢。」約書亞再度拉起了遮面罩。
幾隻闇神官自十字架後竄出。
「喔…該死。」曼德白眼。
「這些傢伙是這裡的領班吧。」康葉恢復了笑容,舉起劍。「我們來替你報肩膀的仇吧。」
「不需要。」曼德用指敲著手中的書本,陰沉一笑。「我自己報。」
「喔喔,終於抓狂了...」康葉和約書亞淌著冷汗,快速躲到安全的地方。
據說那天,吉芬的居民聽到克雷斯特傳來了幾聲低長的哀嚎。
「然後呢?」耶米特坐著,和小小的賣花少女一起張著大眼發問。
「然後啊?」詩人拉低了帽緣,悠閒的撥著樂器。「他們回到吉芬休息了一晚,接著各分東西。」
「好像還有?」坐在詩人旁的十字軍跟著想起了什麼。
「有啊。」詩人帽沿下的臉笑的好燦爛。「聽說騎士回家後,因為消失太多天沒報備、被他身為暴祭的女朋友揍的很慘。」
「那個女孩很美也很強呢,」十自軍笑著說。「她有一頭閃耀的金色長捲髮和綠寶石般的雙眼。」
「沒記錯的話,」耶米特賊賊竊笑著,「我那個老友的最近交的女友也叫做伊薇特。」
「這個世界,上還有好多、好多快樂的故事呢…
「該死!!」曼德低咒一聲,快速的向左邊灣道一閃,溫熱的鮮血劃濺而出。「竟然連念治癒術的時間也不給…」
緊追在後的大群巫婆發出高亢的笑聲,騎著掃把伶落的甩尾過灣。
「臭老太婆、都人老珠黃了還穿什麼小白兔內褲,鼻涕也不擦一擦!」一手按著左臂上的傷口,一邊沒目標的奔跑、眼前一個又一個彎不停的出現───
───*───一個小時前的分隔線───*───
「果然是前世殘留嗎?」約書亞看著康葉的臉、想起剛剛曼德的推測確率竟然高達百分百。
「肯答應會幫我交給她的。」他像是夢囈般喃喃自語。
「交給誰?」
「伊薇特。」
「…那是誰?」
「即使死也必須守護的、我的伊薇特。」
…戀人是嗎…
曼德有一種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喂!!!」約書亞實在很不想出聲,但他不得不。
劈趴!!!!!!!!!!!!!!
鞭子抽過的響聲劃開了大地。
「───他媽的。」雖然及時避開、但曼德的左肩卻已出現一道極深的傷口,撕裂的痛楚讓他罵出聲。
背著巨大十字架的闇神官攻擊成功後,立刻快速的後退至陰影中消失。
「───混帳!」曼德不理會自己的傷、抽起牆面的數隻火把往闇神官消失的地方扔去,火把的光芒沒有照出闇神官的蹤跡、反而讓碎牆的陰影更加深顏色。
「曼德!!」康葉快速的上前將曼德拉回。「你怎麼回事!?竟然被這種事氣得失去了冷靜!?」
「不是曼德失去冷靜。」約書亞的額際滲出汗水。「你看。」
有黑暗籠罩的地方,彷彿經過熱氣的蒸隴一般,晃動了起來。
「剛剛那傢伙叫了其他東西來!」曼德大喊,自渡渡的背包拿出雄黃酒以及火材、酒精灑上書本紙張然後撕碎。
「快點!!把火把和易燃物丟在地上燃燒!!越少有影子的地方越好!!它會從影子裡出現,注意自己的腳下及斜後方!!」
「嘖!」康葉一回身,石磚影子裡衝出的無數黑影立刻被他劈砍成兩半。
「可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兩人快速的揮起火屬武器劃過方才曼德淋上揮發物的紙片、瞬間爆發出不少的火光、點燃地上潑濺的酒精。
乾燥的空氣很快的擴大燃燒範圍、將影子裡蠢蠢欲動的東西燒下,三人則在火炎的正中心,環視著防備突如其來的攻擊。
攻擊並沒有緊接著而來,只有幾聲越來越近的尖銳叫聲喊叫著,然後、一陣綠色的狂風拌著叫聲快速的繞過梁柱,吹熄前一刻還熊熊燃燒著的烈火。
「風靈巫師…」曼德咬牙。「真是該來不該來的都來了───可惡。」
火焰一熄,連帶光線也暗沉了下來,瞬間每一處都冒出半透明的陰影。
「嗚呼,」約書亞發出詭異的聲音。「我們又被誤認成英雄了。」
「這已經是第三次囉。」曼德扳起手指計較。「真想按次數收費。」
成千上萬的惡靈、綠腐屍以及幽靈,包圍著三人。
「十字驅魔你要念多久?」約書亞看了一眼曼德。
「…兩分鐘。」
「太久,撐不了。」
「那真是抱歉喔……」本來就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嘛…
魔物快速的逼近,康葉與約書亞交換了一個眼神、迎向敵陣。
在腐敗血水與腐蝕汁液之間,這是生與死的戰爭。
一張張腐爛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是…」康葉握著劍攻擊的手,不穩了起來
他們的身體空洞的攻擊著自己,即使手斷、腳裂、耳飛、心碎、腦破、腸流也毫無意識。
那模樣既悽涼,又悲哀。
噴飛的綠色汁液究竟是不是他們的淚?
是誰害他們變成這樣的?
他下不了手。
「曼德、康葉!」約書亞注意到他的遲疑,拋下原本負責的方位趕了過來殺出一條血路。
「又遇到舊識是吧…」曼德念起祈詞,抵擋追上約書亞的屍群、一邊輔助著兩人,左肩方止血的傷又再度裂開。
已經無法讓他們免於死亡,為什麼必須要讓他們再經歷一次死亡?
───那明明是他熟悉的好友約翰、強尼、彼特、約瑟夫、安迪、雷恩、愛德華、安東尼、索爾、強尼、塞特、坎斯特、蘭斯洛、布魯斯、威爾、喬、文生、凱特、傑克、朱爾、卡尼爾、泰德、亞歷士、山姆、提姆、丹尼、強生、霍克斯、凱依、傑弗瑞、布萊得……───
但他不得不。
『請你一定要記得回來,撿拾我們的遺骨。』
她最後的一句話,在山與城之間擺盪。
『這樣,我們才能真正的死亡。』
───莊嚴石柱上的明暗光影───
他們撲向他撕抓啃咬,他們看著他的眼神只有空洞───
「是這樣嗎?」
他們張大了嘴,不斷的向前推擠───
好像在控訴著:為什麼只有你活著?
「抱歉,」康葉的淚自頰邊滑下。「我讓你們等的太久了。」
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手起、劍落。
康葉快速的揮劍、直接砍向腐屍的頸。
一顆顆掉落的頭、扭曲的表情在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沒入空氣不見。
然後軀體跟著消失。
她的笑容隨著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不清楚。
然而,她堅定的伸手指著前方。
───懸浮的香氣───
「我必須到哪裡去。」康葉看著消失的屍體以及前方、伊薇特的影子。
「找到目標了是嗎───」曼德。「約,這種場合我看你就別計較了、大方的脫吧。」
「啊,真是的。」約書亞的心情顯得很差,自腰間抽出兩把短刀丟向曼德。「本來還想說應該沒有用到的機會呢。」
「短刀?」康葉驚訝。
「我沒跟你說過嗎?」曼德一臉驕傲。
「在我當祭司以前───我的本行,」將上衣脫下後往旁一甩、內著黑色緊身便衣的約書亞伸了伸筋骨、拉高了遮面罩。「是職業刺客。」
「而且屬於要價很高那種喔。」曼德附帶一句、將短刀丟回。
「…這種事情下次要早說啊…」怪不得閃怪的技術一流…
「總之,這裡就交給我們吧。」約甩甩手,遮面罩下浮現出一抹笑容。
「是啊,你就安心的去吧。」曼德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交給你們了,混蛋們,別死啊!」
「大不了地獄見!!」 曼德爽朗的笑聲、隨即被魔物的嘶吼掩蓋。
───*───一個小時後的分隔線───*───
「嘖!!」曼德再度彎過一個轉角,卻發現巫婆已經早他一步到達那裡等著他,立刻又回過身轉想另外一邊。
竟然被包圍了?
巫婆對這裡很熟悉、但也不可能猜測到自己的動向的,何況他也一樣熟悉這裡的地理…卻從來沒看過這個地方…太古怪了,這裡真的是修道院嗎?
不對…!這是───!!
「以神之榮光、袪除邪惡的幻影,治療術!!」曼德突然意識到事情的真相、停下腳步不再逃竄。
眼前一個個綿延不斷的彎突然一瞬間併裂,一片片崩解在地。
這個地方,只是一片廣大的空地。
幻術…怪不得她們可以包圍我。曼德停下腳步,疲累的喘息著。
「不過即使知道了真相,又能怎麼樣呢?」他可不認為自己有辦法解決這些被自己罵而處在憤怒中的老太婆。
「不能怎麼樣。」約書亞突然自他面前落下。「但是你可以躲到我後面療傷,順便輔助我。」
「親愛的,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曼德一臉感動。
「沒辦法、誰叫某個笨蛋被突然出現的巫婆撞下裂縫了呢。」約書亞聳聳肩。「偏偏我還一點也不意外……。」
「八成被傳染笨蛋病菌了吧、乖,別難過了。」曼德拍拍他的頭,「快點把這些老太婆解決、我們去找笨蛋三號。」
***
雖然我對主角無愛………但話說這兩個配角會不會太搶戲了啊?|||OTZ…
那麼,接下來就是我最苦手的愛情戲部分了=_=|||…(我想寫吵架啊…T^T)
***
陰暗、潮濕、死寂與惡臭。
康葉安撫著顯得焦躁不安的渡渡,一邊嗅著淤滯僵硬的空氣。
與地摩擦的靴音、渡渡微喘的低鳴、空氣流經肺部再回到鼻腔的嘶聲、迴響在前方一望無際的黑暗,甚至是血液在脈搏下的伏流聲也清清楚楚。
似乎…不該這麼安靜。
「沒想到我是第一名啊…」他有些不知是好的苦笑,原以為會看見兩位祭司邊打呵欠邊抱怨他動作太慢,沒想到最先到達的反而是自己。「之前老是最後一個到,現在第一個到反而不知道要怎麼辦呢…」
───悉唆悉悉唆悉唆唆悉唆唆唆悉悉唆悉悉唆唆悉悉唆唆悉───
「誰!?」驚覺於突然出現的拖行聲,康葉倏地轉向聲音來源拔出了劍擺出攻擊姿勢。
『啊───…』從黑暗中踏出腳步的一具腐屍,綠色的汁液自洞空的腹部和身上多處開孔流出、枯槁的綠色屍身拖著無生命的呻吟和斷朽的殘肢,慢慢走向另一端。
「原來是腐屍…」他稍稍鬆了一口氣,。
『啊啊───!!』腐屍腐爛的眼突然轉了轉,看見康葉的存在後發出了淒厲的叫聲,以意想不到的快步衝到他的眼前。
「嘖!」他翻身跳上渡渡,揮劍攻擊。
『啊-啊-啊-啊……』腐屍伸出僅存乾皮的手,緊緊的抓住劍,無牙的嘴露出詭異的笑容。
「怎麼可能…!?」急忙棄劍才免去被拖下渡渡的危機,康葉後退了幾步抽出另一把劍,震驚著自己所經歷的事情,「腐屍怎麼可能會抓住人類的劍…?」
『啊-啊-啊-啊……』腐屍放下了劍,不斷的張嘴說著什麼,看在眼中極像是嘲笑。
「嘖,不管了!!」康葉加快了速度,直衝腐屍打算速戰速決。
康葉揚起手上的劍,藉著速度用力的往腐屍劈砍。
腐屍似乎沒有預料到對手會突然攻擊,抬起了頭向著自己而來的銳劍。
『啊-啊-啊-啊……』
眉眼耳鼻口眉眼耳鼻口眉眼耳鼻口眉眼耳鼻口眉眼耳鼻口眉眼耳鼻口眉眼耳鼻口眉眼耳鼻口眉眼耳鼻口眉眼耳鼻口眉眼耳鼻口眉眼耳鼻口眉眼耳鼻口───
『啊-啊-啊-啊……』
劍停在腐屍的額上───
康葉瞪大了雙眼,冷汗自頰邊滑下───
腐屍重複著無意義的語助詞───
光芒的雜影快速在他眼前閃現過───
稀疏的眉疊著濃密的眉───
腐爛的眼疊著藍色的眼───
凹陷的鼻疊著直挺的鼻───
乾扁的嘴疊著愛笑的嘴───
頰邊滑至下顎的不是汗水───
「肯……」他喊著誰?
眼淚滴落地面爆開成白色的碎片───
『啊-啊-啊-啊……』腐屍的雙眼似乎溢出腐臭的屍水,腐屍手快速的往他臉上招呼劃下一條傷口後、黑紫色的指甲直搗他的心窩。
────────────鏘!!!!!!!!!!!!
「請汝賜予吾等神聖的力量、將已去之亡者回歸,治癒術!」曼德大喊的聲音在顫抖著空氣。
『放開我!!肯!!』
『這個,我會幫你交給她的。』
『喂!!』
『希望,我們能再見面。』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在聖者吟詠之下───
───繁榮神聖的古老國度熠熠光輝───
「康葉!!!!!!」他看見了曼德模糊不清的臉龐,用力搖著他的肩。
「醒了…」約書亞念著緩和情緒的祈詞安慰渡渡,鬆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他發現自己的手還高握著劍,僵硬的擺著方才攻擊的姿勢。
「我們才想知道呢,一進來就看見你發呆不動、差點被那傢伙做掉。」曼德拭去臉上的冷汗,扶他下來到一旁坐好,快速的在傷口上賜福除去可能有的詛咒。「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不知道…」康葉這才發現自己流著血,拼命想拭乾卻發現怎麼也停不下來。
「康葉,肯是誰?」約書亞將渡渡牽至角落,刻意的問。「剛剛,你喊了這個名字。」
「肯…?」他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想起什麼一般,抬頭看向腐屍殘留的遺骸。「…剛剛那個…」
有什麼東西,在發臭的衣堆裡反著火把的光芒發出溫亮。
康葉撐起身,走向前撿起。
是一枚雕刻著骷髏頭的銀色戒指。
「骷髏戒指?」曼德自他身後探出頭「據說在克雷斯特漢姆滅亡前,銀工藝遠近馳名…這或許是當時的作品之一吧。」
「生前戴在身上當裝飾的嗎?」約書亞帶點感慨的說道。「然而死後,身上唯一不變的東西卻只有這個,還真是諷刺呢。」
「好像…」康葉的注意力不同於兩位祭司,喃喃自語著。
「康葉,你說什麼?」
「我好像,認識他…」他感覺像在說自己也不知道的事一樣。
「你是說、你認識這具屍體?」曼德不可思議的掏掏耳朵,怕自己聽錯。「他剛剛還想殺你耶…」
「你的意思是,這個腐屍就是『肯』?」約書亞則是比較進入狀況。
「總覺得我忘了很多事情…」康葉有一種走進迷霧裡的感覺,尤其是進到修道院裡後,感覺更是加深。「但是,我的認知告訴我….我的確認識他,他是肯,我最好的朋友…」
「不可能。」約書亞實事求是的態度顯的非常堅決。「他的衣著至少是一百年前的了。」
「或許、不是這一輩子的朋友,前世記憶殘留什麼的不是沒有例子。或許、克雷斯特漢姆滅亡的現場,現在有個目擊證人了。」曼德聳聳肩。「但我看來你們的交情八成不太好…」
「…曼德,你聽的懂它們的語言吧?」意味到曼德語中的意思,康葉遲疑的問。「凱他剛剛…說什麼?」
「可以的話,我希望說我不知道,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曼德的臉難得嚴肅的微微一沉。
「不是什麼懷舊感傷的話語───他說的是,死、死、死、死。」
一字一句,清晰的殘忍。
「……都是我的錯。」
「什麼意思?」約書亞沒有放過康葉的低語。
「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是我的錯……」莫大的愧疚感,壓迫而來。「變成這個樣子、他一定很恨我吧…所以,才會要我也和他一樣。」
自己認知中的好友,一心一意的要他一起死……
「不要想太多了,」曼德說道,「變成腐屍的人早就不是人了,他們沒有任何的心智可言、唯一的意識就是殺了所有看見的人,然後一起墮入地獄的深淵、成為行屍走肉───慢著,那是什麼?」他指向康葉的手。
「?」
康葉看向自己手中,除了剛才的戒指什麼也沒有…
「這裡好像有字。」曼德伸手拿過戒指,微側著光源。
戒指的內側細密的銀痕漂亮的書寫成一行字。
『───死後也將永遠…』
康葉靜靜的流下淚。
「…這下詭異了。事情好像真的很麻煩呢…」曼德不解的皺眉。
「嘖,認識你以後就沒遇過什麼好事…」湊上前的約書亞嘆了口氣。
『你要活下去。』她的臉龐在交錯的手臂若隱若現。
『沒有妳,何必?』他朝著彼岸大喊,不停的試著掙脫。
『那麼你當初就不該放棄。』
她美麗的長捲髮在風中搖啊、搖啊……髮和淚和微笑都閃耀著寶石般的光芒、然後墬下,一切步入死亡。
『請你一定要…』
───透過威嚴王者雕像,筆直的純白日照───
***間***
有些時候、不斷的空行取得間隔是一種混版面的方法,但此時此刻的我絕對不是想混頁數才使用空行、而是為了效果(可以的話我是想空大一點的…例如說一面一句那樣效果多強啊~XD但還是決定不要太過分),畢竟空行還有一點可以讓人迴蕩的空間,然而對我來說這篇的頁數已經大大跳脫預定的頁數了=_=||||,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可以說是在我寫的過程中這些角色都一一活過來、並且自己編織故事了吧───不過肯這名字好像髒話啊XD|||…原諒我沒有取名字的天份…
最近沒有灌點(所以才打的出文啊||||orz),所以對於戒指內側的字也不太確定,但我記的清清楚楚、我第一個打到的飾品就是這個鬼戒指XD|||…當初的確是『死後也將永遠…』,不知道是不是改成至死不渝了?
我喜歡『死後也將永遠…』:)
因為這篇字較多,所以話也多了一點呢。(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