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un Also Rises

 

 ▼可能有一點點憂鬱對不起(爆▼ ※DMMd/MINK蒼,re:connect GE後妄想▼內文題目來自報復社會三十題

 

  一如以往的清晨,一如以往的睜開眼,男人在鳥型智能夥伴來到他床畔前就醒來,本來窩在床角的犬型智能夥伴則是動了動耳,邊甩著毛邊站起來。

  簡單跟智能夥伴們招呼過後,男人揉揉昨晚因閱讀過度而乾澀的眼,然後乾脆的翻身起床。
  他走到起居室的穿衣鏡前,鏡中的模樣已經不若當年年輕,從第一次來到這棟房子之後,算算也過了幾十年,雖然還不至於到被喊老伯的程度,但明顯的已經步入中年後段。
  不過所幸除了歲月在臉上留下了痕跡,長年在林裡做事鍛鍊出來的體魄以及吸吐著新鮮空氣的健康生活讓身體機能並沒有任何衰退,或許還越加的健壯。
  他伸手將有些睡亂的長髮撥齊,掛在胸口的項鍊跟鎖骨碰撞稍微碰撞發出了聲音,將長髮簡單在腦後束成了馬尾後他伸展身體,開始每天早上例行公事。

  盥洗過後的必定行程是早餐的準備,通常是煎蛋與培根吐司之類簡單但營養足夠的餐點,時間充裕的話會再加上一點變化,兩個人的份量、兩個人的咖啡,還有兩人的餐具整齊擺放在彼此的位子上。

  同居人沒有起床,這個時候對方本來就不會打開門走出來稱讚他的手藝,但他依舊做了兩份,然後配著早報跟電視吃完自己的那份。
  他沖的咖啡十分香醇,這點連自己都不會疑惑,拉開窗簾的室內被陽光照得發亮甚至有些刺眼,不加奶精和糖的純咖啡香味擴散著,卻依舊喚不醒沉睡的那人。
  要說的話也是習慣了,所以並不是特別在意,他依舊沉默地喝著咖啡。

  『時間差不多了。』鳥型智能夥伴出聲提醒。
  「嗯。」道謝的點頭,他看了一眼對面那份當然沒被誰動過的早餐──只有咖啡還冒著熱騰騰的蒸汽,然後他將餐具托盤碗筷菜餚全部收拾乾淨準備出門。

  臨走前他回顧屋內,犬型智能夥伴踩著啪搭啪搭的小碎步跟了上來,男人走得有些趕,所以小型犬的步伐追得挺辛苦,忍不住有點逗趣的笑了後他將它抱了起來,放進專屬位置的側背包裡,一如往常的,他看了眼棲木上的鳥,它便拍翅飛來立上男人的肩。

  用厚重原木製成的門發出嘎啞的聲音關上,屋內就和那人一同陷入了熟睡,僅剩爐上咖啡的熱氣有生命般的飄散著。

  
  許久許久,當白日將要結束而射入窗內的陽光轉為溫黃色時,門再度被打開。
  拖著漫長夕影且渾身泥土的一人一犬走了進來,小型犬在玄關的踏腳墊上規矩將掌上泥污踩去,將圓鏟放回倉庫後男人脫下長靴用一旁的鞋刷清理灰塵,然後抽起放在鞋櫃旁的乾淨毛巾擦去自己跟小型犬身上的塵土。

  只有鳥一身乾淨的優雅滑翔過客廳,在他們踏進室內前便回到棲木上,而小型犬則自動地走到牆角充電處的座位休眠。
  會在客廳等待他們的人並不在那,本來這個時間也確實不是他會在的時刻。該回到這裡的他們之中,還有一個人沒有回來。

  他抱著手中的一束花草,穿越已經收拾乾淨的餐桌來到對方的房前,敲了兩聲門不等回應便走了進去。
  房內當然無人,窗口拉下了簾幕讓室內有些昏沉,床鋪拉整的平坦整齊,一點昨晚那人睡過的痕跡都不留。
  走到對方的床頭拉開了座燈,放置在其上的相片裡人笑容被反光打得發亮。
  他將散發著淡香的花放置在那後離開房間。

  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他再度看了室內一眼。


  依依不捨著自己剛送別的離人影像。


 


                       【若我英年早逝】





  夢到了像是這樣的夢。

  蒼葉低著頭這麼說,雖然並沒有哭泣,但是暗金色的雙眼血絲漲紅,紅著鼻子神情沮喪得要命,要說的話,就像雨中的小狗吧,而且是瘋狂發著抖卻拼命裝作鎮定的那樣。

  「…你在想什麼啊?」
  Mink皺緊了眉,露出那種表情實在不忍苛責他,但是…
  「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就是,夢到了。」
  平常看著自己的眼神明明充滿精神,像早晨的露珠斑斕亮麗,如今卻連那總是帶著朝氣的眉頭也低垂著不敢看人,Mink深吸了一口手中的菸,隨著緩慢的吐氣動作開始思考,手捲的菸已經抽到一半,還帶著火花的煙灰隨他手指的動作落在菸灰缸中心。
  作為神器的煙管歸還之後,Mink在家抽菸的次數其實比以為的要少,現在頂多是在極度疲累或著有什麼事情時才會抽上幾口…今早在起居室看見他的時候,Mink正靠在窗旁久違的點著菸,那股熟悉的味道莫名讓情緒潰堤,他怎麼也忍不住的上前拉住了對方的衣角。
  最後Mink將菸捻熄,抬起蒼葉的臉,什麼也不說的撫上他的頰。
  熟悉的手心溫暖跟掌紋的感觸讓蒼葉感到稍微舒緩了點,他將手覆上Mink的,從那傳來的肉桂味和菸草香多麼令人安心,他知道Mink的沉默是在等待自己把話說完,便努力從哽塞的喉頭發出聲來。
  「…生與死一樣尊貴,這是你教我的,我明明知道,可是醒來的那刻,我卻明確的知道自己絕對不想死。」

  他看著那雙金色的眸,裏頭蘊含著的等待讓人流連不已。

  「──並不是說不願接受死亡,而是我不忍想像自己離你而去時的情況。」
  
  就像夢裡那樣,夢裡的他雖然身邊還有蓮跟盧拉坎,日常生活也安定持續著,可是不論是倒咖啡、讀報或著收拾餐具,每一個兩人曾經共度的行為後Mink的眼神都會自然地望向他該在的位置──那是一起生活以來Mink的習慣動作,並不是要求他回應或是想表示什麼,他只是好好的看著自己。
  而夢裡他眼神所到方向卻空無一物,在那的Mink撲空時並沒有表現出失落,只是停了幾秒後默默的收回視線。
  
  Mink十分堅強,他比誰都清楚,即使自己離開也不會有任何問題,是Mink的話,搞不好還能品味著兩人之間的回憶,安穩的渡過餘生,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他知道那個情境肯定跟夢絲毫不差。
  那樣的Mink,甚至不會有他的靈魂在旁陪伴著的想法、而是清楚明白的面對著自己已經不在身邊的現實,Mink就是那樣的人。

  這樣的堅強與理智讓蒼葉感到無比心痛。

  「所以我並不想死…至少,想盡可能地和你一起走到最後。」
  Mink已經承受了夠多的孤獨,他希望自己的陪伴能減少兩人有限的生命中那份孤單所佔的比例。

  「……原來如此。」Mink點頭。
  然後他抓住蒼葉的手,輕緩的將他帶到沙發上坐下,自己則是靠著沙發席地而坐在地毯上。
  和Mink的手維持著沒有放開,蒼葉垂著肩膀窩在沙發上獨自沮喪,從上方只能看得到Mink的頰側,不過他知道Mink正如往常思考般時瞇著眼看向遠方,側臉的弧度刻鑿著認真。
  緊握的手感受到對方的輕輕扯動,蒼葉順從的傾下身讓身體靠近,Mink拉過他的手用唇輕觸指節、濃長的睫毛擦過掌背,男人輕閉著雙眼如他虔誠禱告時的模樣,溫熱的鼻息纏繞在指間,彷彿是戀慕的溫度。
  「…笨蛋,就年紀來說的話,根本不用擔心這種事吧。」
  男人向上看去,愁眉苦臉的青年因為自己,如此擔憂著明明離他還很遙遠的事情。

  「那種事情誰也說不定。」蒼葉依舊感到沉重,他放開手俯下身環抱住Mink的頸項,身體明明毫無異狀,舉手投足卻像是血液也堵塞住的遲緩,柔軟的內臟似乎全部融化脫離了發熱的胸口,如此的空虛悶痛。
  「說的也是。」Mink不像平常一樣果斷的吐槽,彎頸接受蒼葉的撒嬌,水藍色的髮絲從兩人的肩上流瀉下來,他溫柔珍惜的碰觸。

  「…不過要說的話,我也一樣,不打算丟下你自己先走。」
  無需去探討被留下、或是留下人的哪方比較難受,但其中的痛苦Mink卻比誰都瞭解,同樣的,他也不希望對方嚐到那種滋味。

  在蒼葉身上存在著『死』,除了為了『生』而死的部分、純粹的『死』那部分的他甚至想要成為死,雖說兩者的意義相反,但卻可以說死就是構成蒼葉的本質,而如今的他卻為了自己而擔心著一度已經接納的『死』。
  
  死亡是靈魂接近神的近道…這個認知深刻在血液之中、根基了他的信念,他知道自己即使不捨,離去的同時靈魂便會被神給召回,靈魂並不會停留,而是將前往更高層次的『生』──之後這部份是蒼葉展現給他的道路。

  …也就是說死後他將留下還在此生的蒼葉,獨自前往沒有他的生,完全的離去。
  
  「嗯。」封閉在肩膀上的回應依舊悶悶的,但聽起來已經比剛才好上了許多。「…假設,只是假設,真的有那一天的話,我會留下蓮陪你,直到不能修復為止,都請你好好的照顧他。」
  「…讓我照顧,沒問題嗎?」Mink淺笑了一下,由於蒼葉平常自己就寵愛至極、加上那隻狗相對於主人嚴謹許多的個性,他可是從沒主動應付過他。

  「『沒問題的。』」主從同步這麼回答。

  『不知道為什麼,不過那時候,我也希望能代替蒼葉待在你的身邊。』蓮用一貫的認真語氣回答。

  「…喂,連那隻狗都這麼說了。」Mink向後看了一眼,。「你也別隨便壞掉。」
  『順從主人的心意是智能夥伴的職責。』盧拉坎毫無猶豫,收攏了翅膀端正的站著。『雖然無法想像Mink會死,不過那時我會幫忙好好看著你們兩個的。』
  「這麼說太過分了吧,什麼看著我們啊──」埋在Mink肩上的臉,今天終於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抱怨著那把自己當成孩子的對話。

  Mink敷衍的拍拍他的頭…這傢伙雖然還算獨立,卻在某些地方莫名的執拗,還有些脫線,或許不至於到需要事必躬親的地步,但如果先離開的是自己實在難以放心,到時會否甚至不想聽從神乖乖離去呢…他不禁感到好笑,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了這種婆媽的個性。

  當晚窗邊掛上了三個一組的捕夢網,網下綁上顏色亮眼的飛羽與皮繩編串的彩色玻璃珠交錯垂落,其間夾綴著貝殼和碎骨,像是風鈴般的隨風輕響,網中央鑲上的寶石叫不出名字,但從顏色跟清澈度看來十分珍貴,連編網的方式跟織線顏色都與平常不同,交織出的圖樣華麗如足以驅散黑暗的熾夏烈日。

  懷裡的人安睡著,月光讓捕夢網撒下交錯的格影籠罩著兩人,Mink看著揮灑在藍髮上的光芒,和被捕捉在影裡的彼此,想著昨晚醒來時戀人細細的夢囈。

  原來如此啊…他輕巧無聲的嘆了口氣。
  就是受到那個的影響,他才會同樣做了相似的夢吧。
  
  …關於這件事,當然並沒有誰知道。









                       【我將為你送葬】



  男人擦去臉上的汗水,手上滿佈的泥土便髒了臉。

  他並不在乎這件事情,只是持續用手上的圓鏟向腳下掘土,一旁小型犬模樣的智能夥伴跟鸚鵡型的智能夥伴待在那看著,塵土飛揚之下它們被染的全身灰白,不遠處擺放著男人的背包跟一個木盒,手工的花紋畫著山林與花草、鳥獸與河川,以及寬廣無垠的日月與大地,周圍簇擁著華麗的幾何圖形語紋飾,其上覆蓋著手織花布。

  離目標的深度還不夠,他將豆大的汗珠擦去,撥開散下的髮,耳側綁起的髮辮也濕黏的緊貼著他的後頸。

  『差不多到休息時間了。』
  『身體已經開始出現缺水的徵兆,必須補充水份避免熱衰竭。』
  小型犬跟鳥不約而同的,在男人動作空隙出聲提醒,太陽已經爬升在頭頂正上方,不知不覺已經是正午。
  男人點了點頭,將圓鏟用力插在土裡,走進了樹影陰暗處。
  雖然雙掌因為長期的工作而結著厚繭,不過整天的挖掘工作依舊讓他感到雙手發熱,他在空中舒張了幾下,取來保溫壺裡的水沾溼毛巾稍微冰鎮。
  身體因為疲累而毫無食慾,他只是吃了幾口乾糧然後灌下智能夥伴們囑咐的水量,便盯著天空發起呆。

  幾乎沒有雲,寬廣的天空一碧如洗,令人舒暢的藍色由地平線往上漸層到中心的日暈,陽光直接乾淨的投射下來,透過葉隙在地上點下痕跡。
  風緩慢著吹著,太過透明的大氣讓他確實的感受到天幕的弧度,鳥群從上空飛過時甚至看的到牠們拍翅時羽端被氣流吹拂的脈動。

  在這片天空之下、大地之上的自己是如此渺小。
  男人仰頭閉上了眼,交握的雙手兩腕上手鍊碰觸著發出了響聲。
  往常那樣無聲的專注祈禱著。


  他將香灰撒下,眼前隆起的土丘上覆蓋著手織花布,沒有禱詞沒有葬歌,熟悉的香味被火燃起,被風吹散到四處在林子裡擴散。
  如此熟悉,如此陌生,淡薄了的味道還在帶土的指尖縈繞著。
  此處沉睡的將記憶連同一切一起帶入土中,呼喊過許多次的名字僅剩他知曉。
  待到香火盡滅已是日暮時分,降在身上的夕照和香灰同色,暮色如此之重,就連男人身下拉長的影也像擁抱著令人眷戀的土丘,彷彿不願離去。
  但他乾脆的轉身邁起腳步,肩上的鳥閉著眼,喙上啣著的雪茄燃起,代替沒有點起菸草的他,小型犬在他後方跑了幾步又回頭看,重複了幾次後跟上了腳步緩慢的男人,然後被抱起安置進了空無一物的背包。

  男人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色,那是他閉上眼也能夠走的道路,雙眼如此乾澀,卻不是因為想落淚,從這裡看得見遠方林叢中間那熟悉的房頂跟煙囪,時至今日那處已不會升起煙呼喚他回家。
  他閉上眼、再張開眼,重複了幾次,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已知的事實。

  道別的話,已經在離別來臨之前說盡,此刻無須再多說。

  「那個時候,別為了對方,為了自己活下去吧。」
  「不過,生命很長而變數難以預測,留下來的人要怎麼做,依照自己的意志決定就行。」

  他們曾經握著彼此的手看進雙眼裡的靈魂,等同生死尊貴的約定只有這個不可動搖。

  「那個時候再見。」





































  那是如同許久以前他們相擁那天一般美麗的朝陽。

  男人將進入漫長休眠的夥伴們留在了木屋裡的棲木與躺枕上,邁向盡頭而虛弱的身體費了一些勁才來到這個他們旅程開始的地方。
  長髮仔細的編整過、裝飾著的羽飾在風中飛揚,身上是許久未曾穿上的服飾,旭日升起而映上雲端的彩霞如此美麗。

  他在此處,離天空如此之近、離大地如此之遠,瞻望著看不見的彼端,然後閉上了眼。
  身後吹拂的強風足以讓林裡的飛禽全數振翅飛翔,落葉先了一步在空中飛舞,然後隨著雲的流向去到遠方。

  他只是什麼也不做的站著,帶著微笑。

  突然耳旁強烈的風聲拂過,臉上感受到氣流瘋狂的拍打著,編好的髮跟羽飾也被吹亂,身體不安定的搖晃著,但他並不在意。

  世界如此嘈雜,卻如此令人感到平靜。
  他等待著神靈定奪這趟旅程的終焉之刻。


  不論是在彼端的那人,在這裡的他,或是陪著兩人的夥伴們。

  一定會再見。
  那個時候,他們便回到了彼此身旁。



                       【帷幕積塵而落】 

 

 

 

 

 

 

 

 

 

 

 

 

 

 

若我英年早逝、我將為你送葬、帷幕積塵而落

內文使用的題目來自報復社會三十題,雖然只報復到自己←

我認為這對的年齡差加上生死的主題非常的適合這種死捏他(爆,然而對他們來說生死一同尊貴,

想必是會笑著再見面的吧

基本上如果能讓看的人覺得搞不清楚前後兩段到底誰是誰,到底是不是夢,最後到底在幹嘛?的話就成功了(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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