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哼著沒有人聽的見的歌,不是很莊嚴的靠坐在階梯上。書籍、文獻、捲軸、古老地圖…散落一地。老實說,曼德有時也覺得自己真是弄亂東西的天才。不知不覺似乎已經是深夜了?看著窗外濃密的雲,他想著明天是否會下雨。
  揉揉酸澀的雙眼,燭光鵝黃色的光芒溫暖的打在身上,深夜、溫暖、疲累,讓人想睡的構成分子幾乎都已經具備,曼德拉長手腳,大大伸了個懶腰附帶呵欠。
  他其實不是很需要睡眠,但是他喜歡睡眠。
  尤其是在這樣舒服的夜晚,沒有負擔的情況下。
  但空氣的味道讓他無暇那麼做,屬於不安的分子躍動著、那是他知悉為何而來的一股騷動。事情很簡單,有主流必有弱勢,有贊成必有反對----尤其在宗教上,精神領袖的存亡與否往往是關鍵,一個異變理所當然可以導致宗教的沒落-----他可以肯定那是個暗殺者,前來殺死耶爾的暗殺者,另一個教派、中東地區、或是惡魔信仰僱來的刺客…這種不安他太過熟悉又經歷過太多。
  暗殺者的氣藏匿的非常完美,沒有一般暗殺者那種過分的乾淨氣息。曼德推想那位訪客一直都在這裡、聆聽他們的對話或著是觀賞耶爾走後他的不雅姿勢,只是第六感現在才感到異狀。

  『-----是要先解決掉我再去找耶爾嗎…當作開胃菜?既然如此那很有可能是信奉斬草除根的惡魔信仰者…或是要趁著我走的時候再行動?…畢竟對他們而言,死亡、或是活著的價值,我都可以擁有……』

  他收拾起地上散落的書籍堆放到講桌上,抽起最上層的一本翻看,低唸上頭的古老文字,若無其事。
  角落的暗殺者終於有了動靜,他像極了一抹伏貼在夜中的黑影,越來越靠近他,在燭光範圍外因對比而顯得更加深沉的夜色領地處曼德什麼也看不見,但是他知道,暗殺者的潛伏代表他的名字或著是其他出現在這名暗殺者眼前的人的名字,都在他的死亡名單上。
  聖堂非常的廣大,但是他們的距離卻和沙漏上截漏下的沙一樣,一點一點但很快的變少。
  暗殺者已經光明正大的站在燭光的範圍斜睨著他,即使不覆面臉的角度也足夠讓陰影覆蓋,令人毫不懷疑其不懷好意的態度。

  「-----以父之名。」他報以笑容,將懷裡藍色的礦石捏碎。抬起一手一字字唸出。「十字驅魔!!」

  刺眼白光以及長吟的歌聲同時滲出,瞬時劃破燭光與夜闇黑黃色的交接處,巨大的十字型光團如鷹一般搜尋獵物擴大,暗殺者動作頗快的閃避過、順勢抽出的兩把短刀被白光砍過,發出宛如哀嚎的響聲。

  「不要那麼緊張嘛,不過是打個光罷了-----。十字驅魔只對不死係有效,對人大不了是刺眼一點-----當然啦,如果說你是活死人可能就很可怕。」曼德闔上書本,一臉人畜無害。「不過你的刀大概就廢了…那是淬取過不死係魔物能力的刀嗎?」

  暗殺者看都不看一眼,放手將刀身出現黑色裂痕的短刀丟棄,自腰間抽出一對銳利不遜色於之前的細短雙刀。
  「還有備用啊…準備真周到。」他認命的小小抱怨一聲,往下看向階梯下的訪客,紳士般的一鞠躬。

  「-----那麼,有什麼事我能為您效勞嗎、特地在這麼深的夜裡前來,想必有什麼重要的事吧?」


***


  「-----無上的聖子,願您賜予吾恆心及毅力。」

  他不喜歡雨,尤其是在打算清理草地的時候。
  前一刻的陽光,明明還亮麗的刺眼,為什麼人群一走光就下起了驟雨?雖然雨很快就停了,但打濕一切這一點可沒變過。
  他所要清理的那些東西,羽毛之類的在雨後會深深嵌進草皮,不是很好清理掉的、最糟的情況-----他可能得每一片都用手撿。
  所以他禱告,不是求神讓他免於這災禍、而是乞求他一向不太有的耐心。
曼德再次確認雨雲已經變得薄弱、短時間不足以下雨後,提起用具認命的走向教堂後方。

  因為身處中央城,又是全國信仰中心的普隆得拉大聖堂佔地十分廣闊,裡面的神職人員相形之下便少多了,連耶爾這種高階祭司都必須負責清掃,更別說位於耶爾之下的曼德。
  只是他總覺得這片草地特別的難清理-----而這八成也是不爭的事實,只是沒人說破。正如傳統的格式,普隆得拉大聖堂的後方正是墓地,和草地相接的墓園。

  不過…

  那映在曼德眼中的,實在是奇怪得不得了的情況。
  就他記憶而言,那應該是在幾百公里外的沙漠城市夢蘿克才該有的景象。難不成是濕氣把那邊的景象投射到這邊來?這個太過誇張的推測曼德不打算排除。
  他瞇細了眼、慢慢睜開,還在…。
  他再次瞇細了眼、慢慢睜開,還在…。
  見鬼了,那個全身是血倒在他父親墳上的人還在耶。
  此舉確實驚天地、泣鬼神,讓人印象深刻,但是要知道一件事。
  石碑這一類的東西真的、不是普通的容易被液體滲入。
  液體一旦沾上了石碑,管它是水、牛奶、茶或酒,都會很快被吸乾,有顏色黏度的沾上,留下的痕跡就算打磨掉一圈也不一定乾淨、還是會清清楚楚。
  要是果汁也就罷了,偏偏是顏色黏度都一流的人血。
  曼德仰天,確定了昨晚左眼不是跳假的。

  「…你就安心的去吧,剛剛好我可以幫你挖個洞塞進去插根木棍刻個無名氏之墓當作墓碑,有空再順便祈禱祈禱。」-----曼德極力的吞下這句話。
  不行不行,這附近常常會有人經過,要是被聽見免不得又被使出祭司長直拳攻擊搭上碎碎唸精神損害…沒人知道那位祭司長到底多老當益壯哪。

  ----------再說有句話叫做個人造業個人擔啊ˇ

  想通了後,他放下手中的用具,抬起右手唸出禱文。
  
  「請汝賜予吾等神聖的力量、修復已敗已腐的死肉-----治癒術!」

  那個人,則在曼德唸完咒文的同一刻睜開了眼。
  就像預謀好的一樣,是那張令人熟悉的陌生人的臉。
  他們在聖堂打過照面了,不是嗎?


***


白色、白色白色白色白色-----所有入眼的全都是白色的。
  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到了不可能到的地方,天國。
  
  但是他知道不可能。

  「醒了嗎,睡美人?」
  那個聲音聽起來帶點輕浮,卻又有著一點點神職者神聖的腔調。
  他聽過的,這個聲音、上次聽見還很好聽,現在卻讓人想賞他一拳的聲音。
  ……誰的?

  「你是誰…?」剛剛才自千年沈睡甦醒、全身包滿繃帶的木乃伊先生發言。

  「我是曼德,這教堂的祭司、曼德。」曼德知道自己的臉已經反射做出職業用笑容,他扭著手中的聖職者帽一邊想著,這也不是個好習慣。
  「曼德…祭司…?」他試著想起來,但一陣劇痛很快的跟著而來。
  「啊啊-----慢點、慢點,這不是真的那麼重要,不用急著想起來。」誰都不能奢求一個剛剛自昏迷狀態醒來的人馬上搞的清楚事情…曼德補充。「…你中毒了,我不會解毒,自從主祭司回來醫生就都去渡假了所以我沒有辦法,但是其他傷口大部分都處理好了。」
  「毒…我?…啊--------!!」他叫出聲,雙手的麻痺及嚴重暈眩就像是要映證曼德的話一般爬了上來,不只是這樣,像是蟲鑽入血管啃咬一樣,順著血液痛楚傳到了心臟。
  熟悉又陌生的痛感比以往的都來得劇烈,他知道在體內流竄的是什麼───示忠於黑暗時所有的暗殺者都施打過這種禁藥-----只要不和另一種特殊藥物混合便潛伏在體內毫無影響,但若背叛或想脫離之時,隨時都會有攜帶著藥物的死神前來。這不是個讓人喜愛的藥物,它不造成任何瞬間死亡、而是狠狠的折磨,直到所有臟器破裂。
  逃不過,沒有人逃開過,因為沾上就足以造成效果。
  
  …而他會是第一個。潛意識中有個聲音笑著這麼說。

  「約書亞!?你還好嗎?撐著點!」對於毒性的不瞭解使得曼德沒有插手幫忙的餘地。「冷靜下來,你會解毒吧?!試著做做看!!」他提高音量,希望藉此拉起些許對方的注意力。「我會盡我所能抑制毒性的流竄,但解毒得靠你自己努力。」

  聽見自己的名字出自對方的口中,有那麼一瞬他忘了毒性所帶來的劇痛,但旋即來的發作並沒有放過他,只是更猛烈的將他扯進痛苦的漩渦。

  「以汝之聖名、以汝之恩德,減緩痛苦、撫慰哀鳴,緩和、延後末日,以汝悲憫之手,緩毒術!!」曼德伸出一手覆在約書亞的額上施予祝福,一手拉下胸前的十字架墬抵上聖言之書,快速但準確的唸出書上的文字。

  痛苦在柔和的光芒下也緩慢許多、但約書亞知道這只是一瞬間,他把握機會快速的拿起一旁的水瓶敲碎,劃開手腕血管,黑色的血液立即快速噴出、大量染溢上白色的被單和他的衣物。他咬牙忍受那種撕裂的痛苦,直到血液湧出的速度減緩、顏色也恢復鮮紅才疲憊的壓緊傷口止血,接著無力的攤躺。任由曼德抬起他的手輕詠禱文治癒傷口,雖然疑惑為什麼毒性可以這麼輕易解除,但更讓他不能相信的是眼前的一切。

  「為什麼要救我?你難道不知道我的身分?」他喘著氣,失去血色的臉蛋和唇在披垂的暗綠髮色下看來更加的蒼白。

  神聖的神職者們該巴不得罪惡不見光的暗殺者死光,不是嗎?

  「不知道,但是我不能放渾身是血的善良國民不放。」曼德輕鬆的訕笑,招來一位女服事幫他更換被單衣物以及清理。

  善良國民?
  他幾乎失笑,看著走到門外他的身影,想著他有印象以來暗殺的人的面孔、不論是貪官污吏或著無辜百姓,在金錢下一切都一視同仁的被他賦予死亡,那可不是懺悔就能夠讓神寬恕的罪孽。
  「好了…這樣就行了。」在繃帶上熟練的打了一個漂亮的結後,小小的女孩換好被單,帶著疑惑看向約書亞,她不敢相信,怎麼一個比自己大上沒幾歲的人,身上交雜的新舊疤痕會如此之多呢?曼德大哥明明說他是個遭到強盜襲擊的可憐旅人…。「接著好好休息吧,好嗎?」
  「好的,但是在睡前請妳幫我叫他回來好嗎。」約書亞不是笨蛋,他察覺到女孩的目光,立刻轉移她的注意力。「我想跟他道謝。」
  「…好的。」沙妮雅靦腆的一笑。


***


  「我看你是搞不清楚狀況?」他用手稱起上身,看著方進門的對方。
  「嗯?還有哪裡痛嗎?讓我看看…」聽見對方這麼說,曼德以為自己漏了哪些傷口沒有處理,連忙往前想檢視一下。
  「我說的不是那個。」他搖頭,推開曼德伸向他的手。
  「啊、我知道了,你肚子餓了對吧!我去拜託莎妮雅準備一些餐點───…」曼德恍然大悟的擊掌,驚訝自己竟然忘了這種時候的傷者需要補充營養才對。
  「不是這樣的。」他阻斷他探往門口的動作,正色道。「不要裝傻,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懂得的技術、我不相信你對我的身分會一無所知。」
  「等會再談好嗎?」曼德知道他的聲音雖然很平穩、行動也毫無遲緩,但實際上絕不是那麼一回事,擔憂的皺眉。「你的傷還沒好…」
  「那一點也不重要。」他再次搖頭,失血的暈眩和毒性劇痛的後遺症加重在腦裡迴盪。「我不需要你們的憐憫、更何況是欺騙得來的憐憫───我可是一個…」
  「噓,睡吧。」他打斷他、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將之慢慢按回床上。「經歷了這場折磨,你該休息了。」
  「別用這種騙小孩的方式打斷我…」他感到暈眩在他勸說下變成濃烈的睡意,但仍不放棄的不停說著。「你該就讓我那樣死了的,我可是…」語調漸漸無力。
  「不管你是什麼身分,我都會救你的。」像是回應他的話一般,曼德溫柔的說著。「我不會讓你死,絕對不會。」
  「…少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感到意識急驟的被捲入夢鄉,彷彿跌入深沉的水中般。「你們這些自稱神聖的傢伙、才是真的不懂…」
  「你並不想死啊…」他聽見曼德帶著無奈的笑音說著,但他卻看不見他的臉是否笑著。「你只是不想這麼活下去罷了。」
  「少隨便亂猜...」夢中、他的臉頰好像濕溼熱熱的、好像聽到曼德對他說的話淡淡重複著,還有他坐在床邊低沉的吟哼像是唱著歌哄他入睡,那歌聲帶著哀傷與懷念,非常悅耳…

  「我不會讓你死的。」


***

  
  約書亞是在刺眼的陽光以及隱隱約約的振翅聲中醒來的。
  彩色玻璃後陽光投射出鴿群的影以及紛飛的落羽,鳴叫以及拍擊的聲音經過隔離後聽來朦朦朧朧。
  他向天空張開手、雪白的繃帶上已經沒有任何的血跡,指縫間傾流的光被撕碎般分照在他的臉頰、枕邊、眼上、唇間,濃郁的麵包香和溫熱牛奶的味道,溫暖。
  莎妮雅是個非常貼心的女孩,早已幫他換過傷口的繃帶,準備好簡樸但可口的餐點和盥洗衣物。

  「這是什麼…?」他瞪大了眼、看著莎妮雅拿來的服裝。
  「這個是祭司的服裝呀,因為教堂裡沒有其他的衣物。而曼德大哥說服事的衣物,似乎不太適合你穿…」莎妮雅嚮往的一笑。「希望再過幾個月我也可以穿上這種衣服、真羨慕你。」
  「可是這---…」約書亞感覺自己有千萬個不願,看著莎妮雅可愛的笑臉卻不好意思說什麼。「算了…我去跟他說…」
  「你還穿著睡衣呢、這裡是教堂,這樣真的不太好,而且目前我手邊只有這一套了…」莎妮雅眼裡有顧忌,看看手裡的衣服、再看看約書亞。

  「………好吧。」三分四十秒,莎泥雅無辜眼神攻擊獲勝。

  「啊啊,早安啊。怎麼不多休息一會?」陽光下,曼德將手上的抹布丟進水桶、一把放開鴿子,倚著一座看起來像是剛刷洗過的墳打量他一身的裝束微笑大放送。「你穿這樣很好看嘛,比我還帥啊。」
  「…你在開我玩笑吧。」約書亞無奈的看著眼前神職者的弔兒郎當,不自在的拉拉衣角。「這件衣服是怎麼回事。」
  「這套服裝一直都是這樣,我也沒有辦法。」曼德低頭,拉開胸口處巡視後再放回,接著思考了一下,認真的回答。他一副輕鬆的樣子,不急不徐的再補上一句。「或許是設計的人認為祭司的天職是服務大眾的關係吧。」
  「我問的並不是設計什麼的狗屁…」了解到曼德很明顯是在裝傻,約書亞咬牙。「而且聽說這套衣服是你指定給我的。」
「啊,這個。」他笑笑,有技巧的反答為問。「你穿起來很好看、挺適合的呢,考不考慮來當祭司?我雖然沒有很高的地位什麼的,但是很擅長教授相關課程喔。」
  「別開玩笑了-----」聽見這種稱讚,只讓人覺得諷刺呢。
他握緊了拳,這傢伙果然還是個道貌岸然的聖職者啊…。
「反正你的傷痊癒還需要一段時間,可以讓我有一點表現的機會嗎?」看出他眼中的情緒,曼德急忙靠前一步。「我是說真的,不是要諷刺你什麼,」他露出誠懇的表情。「如果我無意中傷了你、我道歉,但是相信我好嗎?」
  
  「你不用道歉啊…」難得看見對方正經的表情、約書亞微微驚愕了一下,不由得脫口而出代表原諒的話語。「不過反正我這種人,就算死了也無所謂的,學什麼都只是浪費時間…」
  「噓!」曼德伸起指橫亙在自己的唇前,同時也壓向他的。
  「…!?」有人在周圍?他快速的環顧四週。
  「呵呵、沒有人啦。」曼德發出一聲乾笑。「我只是要你知道-----入口的污穢無法傷害人、出口的卻可以,包括你自己。所以不要再隨便說自己死了算了什麼的、我還有很多課程在等著你呢。」
  「-----好吧、隨便怎樣都可以……」他輕推開曼德的手,帶著條件的讓步。「至少讓我換一套衣服。」
  「這個嘛,你也看的出來聖堂的經濟狀況不太好,實在沒有辦法多撥出一筆錢…加上要掩人耳目的話當然還是穿著制服比較好啊-----」裝出一臉困擾,曼德賊賊的語帶保留。「…所以服裝的問題我們再討論。」
  「-----這個我可以自己處理-----」
  「曼德,可以跟你談談嗎?」打開位於二樓的窗口,耶爾突然探出身。
  「晚點我們再討論要教你什麼、我似乎得失陪了。」曼德帶著感謝耶爾適時打斷的得意表情對他道歉,順帶故裝可憐的小聲抱怨。「雖然主祭司是個好人,但是他最討厭我拖延了,我可不想被唸到耳朵長繭、不過話說回來他的長篇大論和咬文嚼字早已經讓我長繭長到三半規管了…。」
  「是三小聽骨吧…」約書亞無奈的挑了眉,在心裡想著以前看過的書籍內容,佩服眼前祭司超人的重組能力。坦白說他能體會那種被人唸到想自盡的感覺,畢竟他自己正處在這種狀況中。
  「怎樣都好啦,」曼德不高興的噘起嘴。「反正我只要抬手然後唸唸『我親愛的神甜蜜的爹寶貝的父~請賜予我力量消災解厄啊啊~八拉八拉隨便什麼術!!』之類的就可以當無牌醫生了、又不用下手開刀,不用把人體器官搞那麼清楚啦。」
  「這麼說也對…」神職者要俢習的東西,相對於以暗殺者的身分,為清楚人體致命點而必須熟悉相關知識得以『應用』這點,是大大的不同吧。
  「那、先走了。」曼德一臉哀傷,收拾起清掃用具拍拍墓碑上仍擦不去的髒污。「這本來是你該掃的…因為祭司長在罵了所以便宜你了,等會我會請莎妮雅來陪你、帶你熟悉一下環境吧。阿帝歐斯!」
  「喂、那個…!!」他腦中突然想起一個聲音,促使他出聲喚住曼德。「那首歌是什麼?」
  「啊?什麼歌?」曼德有點反應不過來的回問。
  「那首你在我睡著的時候唱的歌。」他看著曼德的即將消失在轉角的背影輕聲說道。
  「啊、你聽到了啊?」曼德先是驚訝於對方有印象這件事而一愣,接著有點羞澀的回答。「也沒什麼,只是我故鄉的一首小曲。」
  「挺好聽的。」視線避開他的臉、約書亞裝出隨口說說的樣子。「有空再唱來聽聽吧?」
  「…沒問題。」曼德沒有回頭、抬起一手示意,快步彎過轉角離開。
  「…這傢伙竟然會害羞?還連耳根都紅了…」約書亞兀自佇立在墓園中,為了已經離去的人笑了起來。
  似乎是很久很久沒有這麼開懷的笑過了?他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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