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ril Fool】


  像是什麼都可以悠閒下來一般,還有點厚重的雲用一種緩慢的步調飄動著。

  昨晚還散佈著碎石與黃土、因雨水暗沉了顏色而有許多裂痕並發出濕溽味道的道路面,走過還可以感覺到水氣正蒸散著,然而在已經日出的此刻,水漬早蒸發的一乾二淨、完全看不出前一晚還下過傾盆大雨。
  陽光被雲遮蔽了大半,但依舊有好幾束光芒自雲與雲的間隙中落下,聚光投射在滴落著水滴的生鏽水管上。

  難得下起雨的拉斯維加斯沉浸在一種瀰漫的水氣中,紙醉金迷的氣氛像被催化、大量的霓虹燈光被空氣中高密度的水分子暈染的更加濃厚且亮麗,即使這只是離賭城還有一段距離的小巷內宛如廢墟的街道,也被披上慵懶的螢光色彩。

  電影式運鏡般,隨著雲的飄動、陽光被緩慢夾帶,落在小巷因破廢建築崩塌鋼筋水泥而封閉的底端、鐵網已經半剝落的街頭籃球場圍欄旁、一棟房前。
  面對日出方向的兩扇式鐵門上半,成排方格窗嵌著玻璃,門的牆面旁兩個水泥大柱夾著的同款式方格窗櫺配合著挑高的一樓高度、以寬廣的間隔排列,攀沿上牆與屋簷的區隔面、拔地而起的大片透明玻璃提供了極高的可見度,讓人自門外便可以將屋內看的一清二楚。

  當然陽光也因此毫不客氣的登堂入室,在木製的地板上留下暖色格影。






  「嘿、老兄,別老在心情好的時候才搭理我。」











  但丁站立在屋內正中央,一手插腰、一手夾著碳酸飲料的鋁罐,像訓斥做錯事的孩子,直盯著爵士鼓旁閃爍著煽情螢粉色光芒中古唱機。



  自凹陷處發出點點閃爍電光、像是隨時都會死去的點唱機,在罐中液體因搖動而碰及罐壁發出撞擊聲與回音時,不穩的發出嘈雜的節奏,然後突然精神一振、電流衝過每個電路節點而燈亮起,由緩轉快震動起的音箱噴發出順暢的音符。

  「啊…?」
  聽著不太熟析的音樂,他疑惑了一秒。
  「爵士樂呀──」
  攀在罐壁遇熱凝結的水滴滴答一聲落在地上,然後但丁用喉發出一絲笑音。


                                            …也不錯呢。


  收手、抬步、回轉、藍眼輕眨、銀髮因動作帶來的離心力離頸而起,涼度蝕上本被髮蓋住的額及後頸,嘴角拉揚。

  ──搭拉哩搭哩搭搭──
  手指在空中不規則的舞動,像是在彈琴卻又毫無章法,屋頂上三瓣扇循著圓追跑,規律的齒輪聲咬入音節弱拍、扇心垂下的扇鍊輕轉著,所有的動作都像是刻意跟著音樂節拍一般。

  碰咚,碰咚。

  不必用手去確認,拍擊透過心臟循著血液順著肌走散佈上皮膚,爵士樂特有那種在弱拍時刻改而強拍替代的衝擊、配合著歌手獨特的嗓聲讓人無法忽視,身體不自禁的跟著輕輕搖擺。

  他的心情很好,這不單是個悠閒平靜的下午、還讓人很愉快。

  鈴───

  拔尖的電話鈴聲卻故意似的打斷這份悠哉的空氣。

  「──Devil may cry…嘖。」沒在乎會否被對面的人聽見,在聽到指定通關語後但丁嘖了一聲,接著用一秒轉換心情、嘴角上揚,遺憾的笑著回答。

  Sorry, not open for business yet.
  「 抱歉,現在正在準備中。 」

  對方還來不及反應,卡搭一聲、話筒便掛的乾淨俐落。

  「現在是下午兩點。」
  才剛進門的藍色身影阻斷照上他的陽光,用和身上色調相符的語氣無限指責、卻又毫不在意的落語。

  「我的店晚上才開始營業。」喝下一口飲料後分享的向前遞去,然後一如所料的被拒絕。

  「是你覺得想營業才開始營業才對吧?」
  「嘿、維吉爾,別挑我毛病。」舔掉唇上的飲料,但丁聳肩。「這樣打擊一個剛出社會開業的有為好青年,實在太殘忍了。」

  有為好青年,是在說誰來著…?
  他揣著下巴,腦中要被問號佔滿。

  「那麼、今天有什麼事呢,親愛的哥哥?」單手攬上維吉爾的肩,將喝乾的鋁罐往角落的垃圾桶一丟,然後轉身讓兩人面對面,另一手誇張的朝外擺了擺。「我總覺得我有一世紀沒看見你了?」

  畫出弧線的鋁罐轉擊上牆,然後落在地上,裡頭的液體隨著罐緣轉動在地上拉出不規則的水線,顯然的是連看也沒看的亂扔。

  「先活足了一世紀後再來說這種話吧。」稍微湊近對方,將手裡一球紙團丟進他手裡。「不是你寫了這張紙條說有事要我今天來一趟的嗎…?」

  「有嗎…?」眨眨眼,收緊臂彎改而搭躺在維吉爾的身上,單手撐開揉起的紙張、看向上頭那行不知道該說瀟灑的潦草還是潦草的瀟灑的字跡。

  「啊,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點點頭。
  「那麼、今天有什麼事呢,親愛的弟弟?」用和剛才但丁完全一樣的台詞說著,不過腔調卻刻意的改成精準的硬式腔調,諷刺的意味很濃、但他知道他的弟弟百分百接收不到。
  「如果你說話不要這麼嚴肅,或許我想的起來。」假裝思考的戳戳眉心,然後他誇張的將手往旁一揮,大大哈了一聲。
  





                  「想不起來的話,我幫你回想吧。」












  維吉爾拉開笑容、笑的無比燦爛,單手捏住但丁載滿笑容的臉頰左右拉扯,另一手上的閻魔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唉、唉、停停停-!」

 

 




  痛痛痛,那手勁大的毫不留情且捏出黑青,雖然半魔的體質能復原的極快、但痛楚這種東西的奧妙就在於,越是不足道的小傷痛的越彆扭越讓人難以承受,何況是持續施加甚至漸增的這個力道。自動退開維吉爾懷中,但丁走到辦公桌旁的沙發桌附近。
  「……。」雖然不太滿意對方用招手就要他過去的動作,但因為指責對方也毫無意義、因而懶得抗議的維吉爾皺起眉,順著路徑走到但丁身旁。
  「最好不要是沒意義的…」話還沒說完。


  啪。


  「…但丁──」
  被突然一推而跌入沙發裡的男人,用近乎低吼的聲音警告。

  「放輕鬆點嘛。」半彎下腰與維吉爾平視,但丁緩慢的拉開笑臉,然後手向前伸出一指同樣緩慢的搖搖。

  伸出的手指到臉上有著慵懶笑容而輕揚的唇,看起來就像一個完美的索吻動作。

  突然感到一陣不爽的維吉爾簡直想伸出腳踹掉那張臉蛋,但在他實行之前但丁卻已經往前跨坐上他的腿、用吻堵住他接下來的行動。






  「你打算用這種方式把話題扯開嗎…?」



                     「不,我只是感覺到你打算踢我。」


  一臉了解的皮笑,然後意猶未盡的舔唇,但丁順著維吉爾的頰往下吻用齒輕輕囓咬他的下顎,然後雙手滑上他的肩頸,穿過外衣領內、順著肩向下退開藍色的大衣。

  「放心,該做的事情我一樣也不會少。」倒也不在乎的任憑對方繼續上下其手、甚至配合的抬手推去衣服,內著背心的維吉爾索性往後躺靠上沙發的椅背,注視著但丁咬開他的領巾、然後鬆口丟到一旁的動作。
  「嗯…你還真是一點寬容心都沒有。媽咪沒說過嗎?做人要心胸寬大…」一點也沒有任何反省跟退縮的回答,伴隨著大大的敷衍笑容。


















  「──啊、糟糕,你是個惡魔。」
  他吐舌,真的忘記一樣調皮的笑了起來。



  兩方相觸的身軀傳來心臟血液脈動的節奏,一前一後不整齊的交錯著像是加快了鼓動的速度,隨著那拍子心臟的跳動也跟著加快、然後同步,感覺得到──

  本來如同兩人迴異個性的心跳,莫名其妙的相同了起來,像是什麼契合住。

  「你知道嗎、維吉爾?」唇懸在維吉爾的上方、語氣與距離同樣不捨離開,卻又想說些什麼而不得不暫停動作。



  「 I think I was born to love you.         




  但丁略將頭抬高、形成一種上方俯視的角度,額前散髮隨著地心引力垂落在維吉爾的眉睫上、引發神經帶出細微但確實的顫動輕眨──維吉爾此時在他的懷中(或著該說他在維吉爾的懷中?),突然體認到這件事的同時,他頓時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以心臟為原點、炸藥引爆般擴散到全身。


  為什麼只是看到這張臉、只不過幾秒而已,腦袋裡卻能夠瞬間漲滿千百種無法言喻的思緒?


  「…我不知道你聽爵士樂。」不是回答但丁所說的,維吉爾依舊是保持著尋常的態度沒有特別的反應,原本看著角落散發著光芒的點唱機、綠屏螢幕上的長方條以及燈光隨著音樂起伏的瞳孔,慢慢轉向只說完一句話就停止的但丁。「怎麼?」

  「不,沒什麼。」但丁微笑,像是擔心兩人間醞釀出的溫度會被掀起的涼風吹散,挪動身軀再更加貼近維吉爾,藍眸盯著對方的。「我只是在想,為什麼我會這麼著迷於一張和我一樣的臉…?」

  「一樣嗎?」
  然後不知道誰說出了這句話,打破兩人持續一秒的對話斷層。

  「──不一樣。」
  同一句話、不同語氣;同一時刻、兩張不同但近的要相觸的唇,一個強調語氣、雙手環搭上肩,再一次接吻。雙方不約而同閉上眼、此刻視覺已經毫無意義。

  雖然並沒有仔細注意過,但是但丁知道,相較於他的、維吉爾的眼較為狹長、鼻樑也來得較直、他的眉間因老是板著臉而有道他所沒有的皺紋、唇也顯得較薄…還有──或許是因映著語氣的關係,他們的聲音明顯的不同。
  即使曾經分隔了一段不短的時間、維吉爾卻也從來不曾再度打量但丁,因為他知道、或著該說他不知為何理所當然的知道:但丁的眼較圓、眉與鼻連成的鮮活線條,僅只是一厘米的移動便可以改變表情,還有不論生氣、諷刺、高興、總是噙著笑容的頰邊,有著他所沒有的渦陷。
  
  三瓣扇仍在追著圓,金屬齒輪因潤滑劑早已乾燥、卡隼的同時發出猶如攪拌什麼的碰撞聲,點唱機發送出的爵士樂還沒停止、看來廣播公司橫了心要放送爵士樂特集一整天。維吉爾發現他的心情出奇的好、好到甚至開始覺得若不跟著節奏搖擺,未免太浪費這難得的心情以及慵懶的音樂,閉著雙眼的他感覺到不論是周圍的空氣、運作著的吊扇、點唱機音箱的微微起伏、甚至自己與但丁的血液流動速度還有心跳的傳達、雲影與陽光交錯的契機…等,好像都被音樂牽著走。

  他似乎還聽見、與自己擁吻著的但丁輕輕哼著歌,像是和他想著同樣的事。

 


    Hey, Vergil, tell me…
  「 嘿、維吉爾,告訴我… 」

  但丁睜眼,注視著維吉爾的藍眼確認什麼般、舌還疊在他的唇上輕劃。

  那表情露骨挑逗到讓他總是覺得遲早有一天,這傢伙該因為公然猥褻罪而被判死刑。


──do you love me?


  聽到這句話的維吉爾偏過頭輕喫、聲音聽來是笑,那一瞬間因這動作拉出距離、失去但丁鼻息的臉龐突然感到有點微涼──他伸手、本來想捂住臉龐,卻改而往上整理散亂的髮、然後單手停止在額際,微笑著回答。


   Yes, I love you.
  「 是的,我愛你。 」


  「咦…?」但丁瞪大了眼,單手不自覺的抓緊了維吉爾的領口,彷彿街頭小混混挑釁的標準姿勢。
  「──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原本料定應該是會聽到什麼你去死吧或是給我滾之類的話,沒想到突然收到這種預料外的回答,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漏聽了否定詞、卻又不想承認。

  「…笨蛋,當然是騙你的。」

  拉開那隻在頸上越拉越緊的手、維吉爾稍微挑高了眉,看著驚慌失措的弟弟不自禁的覺得好笑。


         It’s April fool.
  「 今天是愚人節。 」沒想到但丁會忘了這根本是為他量身打造的節日。

  「……。」莫名其妙的屈辱感。
  

  「既然是愚人節──」從自己沒有騙到人反被騙的失落感裡恢復過來後,但丁改而用雙手拉住維吉爾的衣領。


  「那麼,一起當一天笨蛋也沒有關係吧…?」


  「可以啊…。」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丁確實看到維吉爾在說著那句話的時候,眼神帶著笑。
  「不過、你得想辦法說服我。」

  「喂喂,今天可是愚人節。」
  他重覆著維吉爾說過的話,湊近距離微笑大放送。「得罪笨蛋,小心變成笨蛋唷…?」

  接著維吉爾放聲笑了出來,跟但丁的笑聲一起、然後,也跟著但丁的笑聲一起終止在吻裡。

 

  其實兩個人都是某種程度上的笨蛋。

 

  不過這一切,都可以推給悠揚的音樂、緩慢的空氣、還有愚人節。
























【E】


***


無劇情的耍甜文,
其實是上通識聽爵士樂聽的很想睡爽所以拿來當題材寫結果也沒扯到多少:P
為了能凹到插圖不能灑苦糖好哀傷(毆)
對了這不是七夕賀文這是愚人節賀文,妻戲?吭吭我不懂那是什麼啊是玩弄人妻嗎?
二月開始動工拖到現在歷時五個月有唷我越來越會拖了超得意!←真的拖好久
總之要感謝研貓兒願意幫我畫插圖兼催稿>ˇ,沒有您的愛的推力我看這篇會沉寂到不萌DMC呀
顏色好棒圖好棒我要尖叫,事實上我已經尖叫過好幾次了哇哈哈哈哈(閉嘴#)
其實光看圖就夠了文給他跳過根本沒差嘛姆哈哈哈哈ˇˇ/

PS.其實研貓給了好多圖好想全部都用下去呀(喂),
不好意思沒講清楚還讓您多畫了真是賺到了>3<偷親!?
而且我還讓您看了好多遍這樣,感謝您不嫌煩ˇXD
喔還有第一張圖我私自調了顏色XD,想看原配色還有所有插圖請點這邊ˇ

以上,請多指教oˇ<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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