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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疑香

無風無雨更無星,何說雲?
壓制在今晚解禁,月不吝的綻放光芒。
殘葉漫榭一地無法拾起。
暗巷中的兩人沒有交談,只有一方遞過東西的動作,然後,分開。
之間不到五秒。
結束。

***

時間是過得很快的,他想。
眼前,Ark正坐在公園裡漆落鏽生卻仍可推知本來顏色的椅上,對他微笑。
濕透的身子依舊,滴落著一滴滴的清澈水珠。
他只是工作完突然想來散散步而已。
自上次見面以後的第十四天。

「你做完所有的工作了?」沒記錯的話,他那時候說過他得先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這是最後一個了。」他是得顧信用的,畢竟那些工作他在答應他之前就已經接下了。
「那,我們的約定可以開始了?」Ark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坐下。
「嗯。」他搖頭,退了一步靠向後方的樹幹。

就算是那麼遠的距離,仍可以聞到水的味道,那是順著風而來的。

「介意我抽煙嗎?」他有點不習慣味道太乾淨的空氣,而夜的味道,一向如此。
「我這是風頭,所以沒關係。」淡淡的煙味他倒是可以試著忍受。
煙,在夜中特別顯眼,看似消散,實際上卻是在空氣中擴張。
滲透進各種可以被滲透的物體裡。
似乎還是無法完全接受,Ark偏轉過頭,以手掩住鼻。
他卻沒有因此將煙熄了,直到看到他似乎真的忍的很難過時,才將煙往樹幹上一按,剝奪火光生存的權力。

那是他常做的事。

「謝啦。」看見他體貼的動作,他滿懷感激的向他道歉。
「那,這次你要我幫你殺誰?」放手,讓煙蒂呈自由落體的狀態落地、彈起。
「還沒有。」他搖搖頭看著他。
「還沒有?」他不是說他已經準備好一大串名單了?
「再等我……喔不,再等你幾天。」Ark若有深意的對他一笑,眼中有說不出的神秘正在醞釀。
「我說過,我沒有工作了。」他無奈的攤開兩掌。
「你還有些私事不是嗎?」起身,自懷中抽出一張和他同樣濕透的紙,上方的字因水而模糊,只組成了一片藍暈。
「這是哪來的?」他還認得,那是今早才見過的,被他拋出窗外的一部分。
「不要小看水。」Ark一笑帶過。「今早的雨,很冷不是嗎?」
「可不是嗎?」冷到他覺得不舒服。
「你還在懷疑吧?」以指大約比向他的言中之物一下,他說。
「沒錯。」不過不是懷疑,而是為了確定。
他將紙張撕毀,任其片片隨風而去。
終究是塵歸塵、土歸土。
「那就去查吧,查清楚以後,我會來找你。」讓他心裡牽掛著其他事去工作的話,他可能會失手的。
「放心吧,我也想給客人最好的品質。」像是洞悉Ark的想法,他給了他明確的保證。
「那麼保重。」還是微笑,卻多了一份保留。

***

「啊唷~你回來了呀?」倚著敞開的門,闕不禁有些驚異。

怪怪,這傢伙怎麼工作時間和平常不一樣?

「嗯。」早已對他的嘻皮笑臉免疫,他冷冷的應聲。
「是是是~我回房去就是~」這傢伙每次這種口氣他就知道他不會理他,再說啥也只是自討沒趣。
「有人來?」看見角落一雙沒曾見過的鞋,他警戒的問道。
「那是我今天新買的鞋子啦。」去去去……疑心病這麼重。
他可沒說謊。
「今天有出門?」早上一直大叫要補眠的人還出去?
「嗯,有呀。」看了一下牆邊新添的花瓶,他決定乖乖回答。
「出去幹嘛?」不補眠了?
「散步啦,就是因為散步時腳滑陷進泥巴裡所以我才買新鞋,滿意了嗎?!你別像個管家婆一樣一直問好不好!?」幹嘛用那種懷疑的口氣說話!?他又不是他媽。
「只有去散步?」無視於他的不耐,他再問。
「那當然。」好,再問他就學他關門不甩人了……
「不干我的事。」他走回房關上門,很有個性的不理留在原地的他。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闕倍感心中一把無名火。
「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我……」一把拉過長椅坐下,抓起桌上的啤酒一口喝下。
「可惡!!悲劇果然是會一再發生的……」他邊咒罵著邊脫下被因用力過猛而濺出的啤酒沾染的毛衣。
看著啤酒爬過的痕,他不禁呆住了。
這是映證他的話或是懲處?
他想起他剛才說了謊。

對他。

在房裡的他並不知道。
怎麼會知道?
根本是兩個世界。
雖然中間只隔了一層門版,卻完全不同。

他脫下厚重的外衣,將車鑰匙丟向一旁空無一物的桌上。
走進浴室裡,任熱水洗去身上所沾染的,香的和水的和煙的和葉的味道。
氤氳的水汽蒸蒸而上。
那是水,也不是水。
在空氣中的恣意蔓延,來去自如。
附著在身上的,則是慢慢的滑落。
然後和另一滴水珠融合,再和另一滴水珠融合……無窮無盡,直到重重摔落在地,發出沒有人聽的見的細微掙扎聲之後才安安份份的死亡。
他似乎又聽見了那痛苦悲泣的哀嚎聲,水的。

無知也許是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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