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放,所以賠罪放兩章ˇ


第十一章
轉舞

山,空虛莫名,草木皆眠之時風卻怒吼依舊,不減反增。
闕首先邁出車外,隨即又飛快的回到車上關上門。
不用問也知道,是冷吧?他整整風衣的領口,為自己出門前的先見之明慶幸。
「外面好冷喔。」闕搓著雙臂,解釋他的行為。
廢話,看也知道。
「可是我還是想到外面去,來這裡待在車上根本看不到夜景。」將被風吹亂的髮撥回該有的樣子,他說。
這麼不怕死?
還有,什麼時候”兜風”變成了”看夜景”了?
「要陪我下去嗎?」他伸手將身後的長髮挽起,塞進衣領。
來都來了,下去當然無妨,反正會冷的人不是他。
他點了一下頭,和闕在同一時間打開了車門下車。
「哇喔-----好冷……」一陣風迎面狠狠吹來,闕不禁瞇細起了眼。
他倒是不冷,只覺得這風寒了點,可能是因為夜露吧。
「不過,這邊的夜景怎麼看都美。」這寒冷忍受的值得,他輕轉打火機的火石,好不容易才在強風之下點著了手中的菸。

是啊,他想,是啊。

「不過,聽說上次這邊發生了車禍。不知道是哪兩個蠢蛋,一個半夜不睡覺跑來看夜景,一個吃飽太閒來找什麼靈感,結果兩個的車撞在一起。」天下事,還真是無奇不有哪。
他斜睨了闕一下,這傢伙有資格說別人嗎?
他當然懂他的意思,不好意思的輕扯嘴角。
「對了~我也是蠢蛋。」而且他還拖了另一個人來。
知道就好,他贊同的點點頭。
「對了對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闕探身車內抽出之前不知藏身何處的保溫瓶。「我帶了熱水,要喝一點嗎?」已扭開的瓶口不斷的爬升出薄霧,和他手中的煙慢慢旋聚昇舞,再分不清。
喝熱水?這人的興趣真怪。
「別那樣看著我。」他怎會不懂他眼神的意思?可錯的人不是他。
「誰叫”你的”屋子裡唯一可以喝的東西就只剩下水!」方才的酒和葡萄汁還是最後的”水以外的飲品”。
也對,他的確是常常忘記添買物品。
「你喝的慣白開水嗎?」飲了一口之後,闕問。
當然喝的慣,他說過了,他的記性很差,所以也常喝。
「我們來加點味道吧?」闕似是靈機一動,興奮的看向他。
什麼?他不解他的意思。
「像這樣呀。」闕自懷內抽出一根未抽過的菸,撕開外包的紙,將菸葉撒進杯內。
土褐色的乾葉在熱水中漸漸舒展,分子與分子間不協調的碰撞使得水葉轉聚,慢慢在杯中創造圓渦。
幾片未捲入的葉在水面上輕漾。
他不想也不敢看那杯”茶水”最後會變成什麼顏色。
「有尼古丁的味道耶!」闕將杯湊進鼻前一聞,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的驚奇。
會有嗎……?他不知道,也不該知道尼古丁到底有沒有味道,他實在……很不想再探討他的白癡程度。
「要來一點試試嗎?」他問。
搖頭,開什麼玩笑?他還得再活一陣子咧。
「味道不錯唷!」將杯遞上前,要他嚐嚐。
他還真的喝了……?不要命也不是這種玩法……。
「不喝是正確的。」揮手,將杯裡的液體及固體一起灑出,賊賊一笑。「還以為你會上當。」當然是隨便講講的啦,他還要命哪。
他現在唯一想到的事,就是把闕踢下山。
「別那樣瞪著我嘛,反正這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只是……嗯,只是在替他培養幽默感罷了。
算了,隨便他了。
「如果有螢火蟲就好了。」闕重新替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飲下。

那會很美的。

這種寒冷的季節嗎?也許是吧。
見他的表情,他輕笑。「喂,還記得剛剛你說的話嗎?」
理由嗎?他頷首。
「幸好你還沒忘。」他要是又忘了,他就毫無立場可言了。
「你是該說說原因。」不然一個補眠的機會只為了他的一時興起而浪費掉的話,他確定他真的會把闕踢下山。
闕微嘆一口氣。「你終於說話了,一直找話題說還真累人。」靠上了車身,笑著說,還不忘調侃他。「之前不說話,是忘記了嗎?」
他驚覺,的確是忘了,因為長久以來的獨行,不知不覺中,連語言也常遺忘,前幾次和”客人”談話時,也有過這種現象。
「也許是吧。」反正是事實,承認也無妨。
闕聳聳肩以表達他的不敢相信,「我啊~」以指在車身上敲轉一陣之後,闕索性一個轉身趴上車頂。「也不是沒事閒閒才來這裡的。」他說的沒錯,的確是有原因的。
「喔?」那麼他是想告訴他什麼了?
「今天早上,我接到我妹妹的電話。」闕說道,接著沈默了幾秒。
他直覺這個時候說話不是個好反應。
低下頭將臉埋入交叉的雙臂中,闕緩緩吸了一口氣。
「她告訴我,我母親今早死了。」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也不過的事一般,他輕闔上眼。
「雖然早就知道……這天來的時候卻仍會吃驚。」帶著微微的苦笑,闕說。
是不敢面對,或早已習慣面對?
母親……痛苦很久了,這麼一來反而是解脫也說不定。
他注視著闕不帶一絲憂傷因子的背影,伸手在風衣的遮蔽下燃起一根煙,卻不送入口中,只是任其燃燒。
是為了哀悼吧?
是為了哀悼嗎?
看著指節間的菸,也看著闕的背影。
遲疑了一下後走向前,他自身後緊緊擁住闕。
「想哭就哭吧。」聲音有著一絲安慰。
闕略抬首,眼中的淚終於忍不住落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錯了。

他倆都知道這種事不會發生。
他只是走近,以掌揉揉他的頭,低語道:「不要哭,不論如何。」
闕抬起頭,推回他的手,搖頭。「我不會哭的。」接著,是往常的輕浮一笑。

誰不知道那是逞強?
怎麼可能無論如何都不哭泣?
他在他能哭泣的時候,強忍著不哭,卻比誰都還想哭泣。
他在他能哭泣的時候,總想哭就哭,卻不瞭解為何哭泣。
他和他都不說破,不能也不行,因為早沒了資格。
對於哭泣。

「我們該回去了。」將未熄的菸隨意一擲,他將車門打開。
「是呀。」
隨著引擎的聲音遠去,天色漸漸轉白,沈寂的街道也開始熱鬧起來。
沒有人知道被棄置的菸在朝露下失去火光。

被燒到的傷,會痛吧?


***
最接近現代的幾篇,最滿意的幾篇ˇ
依舊很喜歡這個時期的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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