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發性憂鬱症 A]


***


夢境是窒息的。
暗色的一切蒙上陰影。
試著仰望星空,發現雙眼失明?
試著哼一首歌,發現喉嚨破裂?
血液是停滯的卻比蜜還要甘美。

「-----你愛我嗎?」
「……不愛。」
「……歡迎起床。」

(睜眼所見的是陽光和陰影。)
(染著人類的氣息一疊疊壓著身軀。)

「…走開不要壓在我身上。」
「嗯,這是為了叫你起床。」
「…睡死了也不干你的事。」
「親愛的那樣我會傷心的。」
「…死了不要到地獄煩我。」
省略一句誰是你親愛的,直接跳到結論。

被單是乾淨的白色,但是就像被人刻意拉過凌亂不堪。
床上兩個枕頭位置不太對勁,一個在床下一個在腳邊。
睡前穿的那件襯衫現在應該說是『披』在肩上的。
轉頭望向一旁的鏡子,臉上身上都有著紅色的痕跡。

記得自己的睡像沒有這麼邋遢?

「昨天玩枕頭大戰的遺跡。」
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是禍首的人在起床後會失憶的受害者質問前自動招供。
「-----禍首。」
控訴的手指(在整個人來看)最有力。
「是啊。」露出一個欠打的笑臉。「不要這麼嚴肅嘛,不過是玩玩-----哪,早餐準備好了。」


「---------------------巧克力-----?」
他的表情和聲音一樣,充滿嫌惡。
「好吃耶。」禍首先生一臉得意,拿起熱可可喝了一口後加了一顆方糖,再拿起巧克力蛋糕一口吞。「反正咖啡巧克力一樣都含有咖啡因、我還不如吃這個,心情也好一點。」
「我…真想叫你去死…。」不一樣吧?這位禍首先生…嗯,決定以後就這麼叫你…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請便。」天啊,熱可可的蒸汽蒸騰而上,撲在臉上的感觸真好-----
「……算了。」大腦雖然還沒完全清醒,但是已經做出自立自強這結論。
自(他認為)迷人的咖啡色甜氣漩渦裡抬起頭,他看向那不甘不願走進廚房的背影。


***


(知不知道害怕的感覺?)


屬於後街小巷的是腐敗令人反胃的味道。
(就連走在路上都覺得鞋底異常的黏膩。)
餿水桶上四隻貓攀掛其上、低頭大啖裡面的食物,令人不解在厚度不到一公分的邊緣是如何能夠不掉進裡頭滅頂?
看來前面店面是傳統中式餐廳的後門上堆了厚厚的黑垢,蛛網的糾結方式似乎在告訴人們已經許久沒有清理。
紅磚推鍥的出來的牆下擺著瓦楞紙箱裝載的物品,看的出來裡頭有些什麼,廢物,紙箱的邊角早已破爛撕裂,有明顯的動物抓痕與咬痕。
應該是筆直的水泥夾隙被龜裂的長痕扭曲,苔蘚密佈侵蝕,從任何空間撲出葉瓣張牙舞爪。
明明連日都未曾下過雨,地面卻附著一灘灘萬年消退不了的水漬,上面浮著灰白色的膜狀不明物體。

他怎麼會來到這裡?
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是在第三條街時沒有直走反而拐彎。
第四條街時該直走卻拐彎。
還是第五條街上幫忙追一位老太太的愛貓。
第六條街看見快結束的紅燈便衝過來沒顧慮到方向。
第七條街時搞不清楚方向憑著直覺亂拐導致吧?
周圍沒有人,他甚至無法問路,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分不清方向的轉彎、不要說僥倖摸到出口,就算是要循著原路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事,眼前分岐的叉口只有一條路有光芒,那條最窄最讓人不想走進去的路、卻有讓人熟悉的陽光。
抬步,走進,入眼的鐵絲網將畫面切割成千萬個菱形,每一個都散著光。
鐵鏽的味道在空氣中氧化、風刮過每一條線鐵,銀金屬色在其中是少數,垂掛在上的枯枝與乾葉細絲孤單單的顫抖著。

他看到他站在陽光灑佈的廢棄焚化爐前在鐵絲網隔開的空間在堆積著鐵鋁罐的木架旁在他伸手觸及不到的地方。

(懷裡抱著一隻死去的貓。)

雜質太氾濫在空氣中肆虐,淋上他的髮他的肩他的(?)貓。
那隻貓是白色的和他的襯衫一樣,但在自他臂彎露出的未閉上的綠色的無神的眼以及張開的嘴角滑下的黑色的褐色的紅色的混雜在一起黏稠的液體浸染之下顏色不再乾淨,兩隻前爪僵直伸向天空什麼也抓不到。

他只看到他的側面,低低俯視著懷裡的貓。
黑長的瀏海順著髮線垂落,掩蓋他的耳。
他知道他沒有哭泣只是就這麼看著。
沒有人知道他站在那多久了。
也不會有人知道。
他知道沒有。
沒有-----

他感到自己突然非常想哭。

他的身邊不是只有無生命的東西、幾隻貓幾隻狗倚在一起,還有什麼躲在陽光照不到的角落,雙眼閃著光芒。

「……小黑。」
他緩緩轉身環視周圍的動物,嘴裡低喚的名字似乎是那隻死去的貓。
那隻貓是白色的和他的襯衫一樣,但在自他臂彎露出的未閉上的綠色的無神的眼以及張開的嘴角滑下的黑色的褐色的紅色的混雜在一起黏稠的乾涸的液體浸染之下顏色不再乾淨,兩隻前爪僵直伸向天空什麼也抓不到、那已經被撕裂開來的腹腰處已經沒有內臟,脊椎的骨節清晰可見、但是蛆蟲依舊沒有缺席,愉悅的蠕動著白肥的銀亮身軀爬食腐敗的暗沈的肉,白色的肋骨看起來格外的明顯,已經沒有任何血液能再滴落。
那景象和味道惹的一隻窩在兩隻花貓中的小黑狗退縮的輕吠。

(小小的焚化爐裡塞滿了舊書和灰,光是看就讓人喉頭發癢。)

「……那是你的貓嗎?」
他不知道何時開始自己的手已經攀著鐵網偷窺一般的注視著他。

(寫著禱告的紙條被塞在緊閉教堂的門縫中,有些已經掉落。)

他抬頭,眼神是現在才注意到他的疑惑,看著眼前的闖入者,手中的貓就這麼掉落、早就已經碎掉的頭蓋骨砸在地上發出軟綿綿的聲音和一隻隻密集的蛆潑下,好像那根本從來就不在他的手中、從來不曾被他哀悼。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貓,再抬頭看向他,緩緩的搖頭。
「那裡,門、打的開,你沒有必要這樣靠在門上。」奇怪的斷句方式。
但是卻非常清晰。
他終於看到那裡的確是一個門,一推就可以打開。

(那裡是聖潔無比的高貴花園,必須伏地虔誠禱告方可進入。)

他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狠狠推了他一把。
他的肩膀狼狽的撞上鐵門、久沒上油的鐵軸發出抗議的嘎啞聲,因而共鳴的金屬格子順著滑開的弧度重疊,纏繞在上面不知是為什麼的鐵絲不是為了阻止任何人進入、很乾脆的彈開,那個生鏽的鎖上插著一把一樣生鏽的的鑰匙。
慣性還沒消失,他跌跌撞撞了幾步才能保持站著的姿勢。
他沒有笑,但是他的眼神卻毫不掩飾的透露嘲笑。
「喔-----謝了…」他回頭並沒有發現磚牆以外任何東西,再轉頭對方的表情讓他有些惹惱。
他對著他微笑,很明顯笑的是他第二個反應。
「我迷路了、你知道從這邊到第二大道怎麼走嗎?」他認清自己的蠢樣是真的很蠢。
「第二大道嗎?就在這棟房子後面。」他舉起一隻手向後方一點。
「這棟房子?」他好像沒有看到任何通路、後門什麼的…「要怎麼過去呢?」
「飛過去、爬過去或炸掉大樓走過去、隨你高興。」他微笑。
「……」老天,怎麼沒有人告訴過他今日不宜出門?
他對他微笑之後接著是燦爛一笑,慢慢踱步走到一旁,扭開不知哪來的水龍頭開始清洗雙手。
「…那裡竟然有那種東西…」總覺得走到這裡後好多無法察覺的東西,是環境不熟悉的關係吧?
「這裡你沒發現的東西還很多。」他看著他的背後低語。「當然…不只是你沒有發現。」
「……?」他的低語很輕,但他不知是他聽力太好還是他故意讓他聽見。
然後-----他猛然轉頭。
他的腳邊蹲著一個小小的女孩。
頭低低的低著,雜亂披散的髮長到肩膀、長短不齊的髮尾上還勾掛著不肯脫離的髮圈,藍色的連身裙已經褪色、裙擺到處是磨破的痕跡,懷裡緊緊抱著一只圓形玻璃魚缸,當然她不會是乾淨的。
「…?」他覺得目前的情況比迷路回不了家還糟上萬倍。

(暗色的是纏繞頸項的水草,圓白色的氣泡離去已久。)

她順著他呼喚她的原因抬起頭,黑色的眼望進同樣盯著她的臉龐、伸手在魚缸裡輕輕撈啊撈…………
他看見她的臉上不只是笑容、還有燒傷的痕跡,應該是嫩白色的肌膚捲皺著奪走原本的美麗,她的臉被火舌撕裂的很徹底、自唇瓣到眼角的疤即使以他的掌也覆蓋不住----------
「大哥哥,給你。」她的手已經從水裡離開,沒有指甲的手上擰著一隻金魚。
魚缸裡的泥捲漩著、很快翻黑裡面的一切。
什麼也看不見,視線就像不存在一樣。
她高高舉起的指間不斷落下水珠,卡在指與指之間的金魚痛苦的嘴一張一合不知是吸進或排出空氣。


啪答,啪搭,啪搭...


***

好多他她它牠祂啊=3=
總之這是withoout love 的續(?)篇
隨著電腦一次次的重灌,我也已經模糊了當初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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